马道临正为自己成功把自己变成了一盘“行走的腌肉”而欲哭无泪时,他脚下那片肉粉色的“息肉山”,突然传来了一阵有规律而沉重的震动。
那震动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强烈。起初像是远方沉闷的鼓点,很快就变成了近在咫尺的战车碾压。他身下的岩石都在微微颤抖,一些细小的碎石从边缘滚落,发出簌簌的声响。
他心中警铃大作,立刻从自怨自艾的情绪中挣脱出来,警觉地抬起头,望向那震动的来源——远方的地平线。
只见那暗红色的天际线上,一个巨大的 漆黑的身影,正在以一种与其庞大体型完全不符的速度,飞快地向他所在的位置靠近。那东西移动时,与地面摩擦,发出持续的“沙沙”声,在这片死寂的世界里显得格外刺耳,像死神的镰刀在冰冷的石板上缓缓刮过,每一声都刮在他的心头。
随着距离的拉近,他终于看清了来者的模样,一股冰冷的寒意从他的尾椎骨瞬间窜上了天灵盖。
那是一条长达十米,形似巨型蜈蚣,但浑身覆盖着油亮黑色甲壳的恐怖蠕虫!它的身体分为数十节,每一节都长着一对锋利的如同刀刃的节肢,支撑着它庞大的身躯高速移动。它的头部,没有眼睛,而是长着一对巨大的如同两柄交叉的镰刀般的恐怖口器。口器开合之间,不断有透明且冒着丝丝白烟的液体滴落。那些液体滴落在肉质的地面上,立刻腐蚀出一个个冒着泡的小坑,散发出刺鼻的酸臭味。
这,显然是这个“胃”里的顶级掠食者之一。
那只后来被马道临命名为“噬腐蠕虫”的恐怖怪物,停在了离他大约百米开外的地方。它那巨大的头部微微抬起,仿佛在用某种马道临无法理解的感官,在空气中“嗅探”着什么。
很快,它就锁定了目标。
它那密布着无数细小感知器官的头部,缓缓地转向了马道临。
虽然它没有眼睛,但马道临却清晰无比地感觉到,自己被“凝视”了。那是一种极其纯粹 不带任何杂质的情感投射——是毫不掩饰的,赤裸裸的食欲!
那感觉,就像一个饿了三天三夜的饕餮,突然看到一桌最顶级的满汉全席被端上了餐桌。那眼神里充满了无与伦比的期待 狂喜,以及一种“我己经等不及了”的急切。
马道临在这一刻,悲哀地明白了。自己身上那股刚刚“修炼”出来的,“新奥尔良烤翅”混合“孜然风味”的复杂香气,对于这只以消化和分解有机物为生的蠕虫来说,是无法抗拒的“费洛蒙”,是黑夜中最璀璨的灯塔。
在它看来,自己不是它的敌人,甚至算不上一场需要追逐的猎物。自己,只是一道……看起来很好吃的,自己送上门来的“开胃菜”。
求生的本能,在一瞬间压倒了深入骨髓的恐惧。
“操!”
马道临怪叫一声,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然后,想也不想,转身就跑!他使出了这辈子吃奶的力气,将自己身为一个管道工所锻炼出的所有爆发力都用了出来,在那崎岖不平的“肉质平原”上,开始了亡命的狂奔。
然而,他一个凡人的速度,哪怕是百米冲刺的世界冠军,又如何能比得过这种在自家地盘上横行霸道的本土掠食者?
那只噬腐蠕虫,在确认了“食物”的位置后,发出了一声充满了兴奋与愉悦的尖锐嘶鸣。它那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弓,然后像一根被压紧的弹簧般弹射而出,以一种雷霆万钧的气势,飞速地追了上来。
“沙沙沙沙——”
那沉重的摩擦声,如同死神的脚步,在他身后越来越近,越来越响。马道-临能清晰地闻到那股混杂着腐臭与酸液的腥风,己经吹到了他的后颈。他甚至能感觉到,地面因为对方那数十对节肢的狂暴爬行,而剧烈地震动着,让他好几次都因为脚下湿滑而差点摔倒,场面狼狈到了极点。
他不敢回头,他怕一回头,就会看到那张能将自己一口吞下的血盆大口。他只能拼命地跑,肺部像火烧一样疼痛,双腿灌了铅一般沉重。
但两者的距离,还是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无情地拉近。
最终,在他拼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后,脚下一软,被一处从地面凸起的,如同巨大“肉筋”般的障碍物狠狠地绊倒,整个人向前扑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他想再爬起来,但双腿己经因为力竭而不住地颤抖,根本不听使唤。
巨大的阴影,将他彻底笼罩。
他绝望地回过头,看到了那张布满了层层叠叠利齿的,如同深渊般的巨口,己经近在咫尺。他甚至能从那些口器上反射出的,油亮的光泽中,看到自己那张因为极度恐惧而扭曲变形的脸。
他,彻底绝望了。他闭上了眼睛,大脑里如同放电影一般,闪过自己那短暂而又倒霉的一生。他感觉自己的“宇宙大冒险”,还没来得及展开,就要以一种最窝囊且最没有尊严的方式——成为一只蠕虫的粪便——而宣告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