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树林如墨色帷幕般铺展,茂盛的枝叶遮蔽天光,营造出阴暗潮湿的氛围。
厚厚的松针与腐烂的落叶层层堆积,铺就成松软的地毯,每一步落下都发出咔咔声响。
我走在最前方,晴晴和雪儿紧跟在侧,我们三人循着那流动的煞气,沿着后山蜿蜒曲折的小径艰难前行。
大概在走了西十多分钟,雪儿突然指着地上一截折断的树枝,说:
“你们看!这上面有血!”
我定睛望去,那手腕粗的树枝上,半干涸的血痂凝结其上,还挂着一丝碎布条。
我眼神一凛,沉声道:
“这看起来好像是铁蛋儿穿的衣服,我们没走错,他们就在前面了,抓紧时间吧。”
说罢,脚下的步伐不自觉加快。越往山深处行进,寒意愈发刺骨。
明明正值盛夏,地面却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白霜,空气中交织着煞气与腐叶混合的腥气,令人不寒而栗。
就在此时,灌木丛传来沙沙响动,我们立刻停下脚步,全身紧绷防备,目光如炬般紧盯着灌木丛。
片刻后,一群人从灌木丛中走出,约莫二十来个,竟是村长和村里的乡亲们。
他们手中,有的握着土铳,有的扛着木棍,有的拿着铲子…….
双方骤然相见,皆是面露惊愕之色。待我回过神来,连忙主动上前,向村长打招呼:
“村长爷爷,好巧啊!怎么在这里遇到你们了,你们找到狗娃儿和铁蛋了吗?”
村长并未回应我的问题,反而面色一沉,怒斥道:
“你们三个女娃娃跑上来做什么,这后山很危险知道吗?
村里不是严令禁止,除了丧葬事宜不要随便到后山吗?你们怎么就不听呢,出了事算谁的!”
闻言,晴晴欲开口辩解,我轻轻按住她,语气诚恳地说道:
“村长爷爷,我们这不是着急吗?狗娃儿和铁蛋儿那么小,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消失了。
我们实在担心得很,所以就上来了,好在一路平安,还幸运地遇到你们了,有你们在,我们就更不怕了。”
许是见我态度软和,村长的怒气也消了几分,语气缓和下来:
“唉,你们几个女娃娃啊,我该怎么说你们才好,胆子也太大了。
就算担心狗娃儿他们,也不能贸然前来,别我们还没找到狗娃儿他们,还要去找你们!”
我追问道:“狗娃儿他们两个还没找到吗?”
村长无奈地摇了摇头:“还没呢,我们找了一晚上了,愣是没有发现任何踪迹。
这后山太大了,指不定那吃人婆藏在哪里。
我己经叫人去山下找专业人士来搜救了,就怕来得晚了,狗娃儿他们就没命了。”
我想了想,接着问:“村长你们还要继续搜寻吗?”
“当然了!”
村长回答得毫不犹豫:“在专业人士到来之前,能多找一分是一分,狗娃儿他们就会多一分获救的机会。
倒是你们赶紧下山去,别再在这里逗留了!”
听到这话,我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原本还盘算着找个什么理由支开村长他们。
可看村长如此坚持,反倒要赶我们下山,这计划怕是难以实施了。
我不禁担忧,若是一会儿真遇到杨柳,村长他们这些普通人该如何抵挡?
他们要是受伤了怎么办,但转念一想,也罢,何必为还未发生的事徒增烦恼。
村长他们在这村里生活了一辈子,指不定见过无数离奇之事,说不定对这些邪门之事自有应对之法。
于是,我坚定地说:“村长,我们还不想回去。
都走到这里了,实在不想放弃,非要看到狗娃儿他们平安才安心。
而且我刚刚就听到前方有狗娃儿的哭喊声!”
村长听闻,眼睛瞬间睁大:“你当真听到?”
我重重地点头:“嗯,听得真真的,就在前面不远处了!”
“那好,那你带路,我们前去查看!”村长急切地说道。
我深吸一口气,回答了一声“好”,便走在队伍最前端,领着众人朝着煞气最为浓郁的方向走去。
腐叶混合着腥气在脚下翻涌,每前进一步,空气中凝结的煞气便愈发浓重。
周遭的树林像被无形巨手催发般疯长,层层叠叠的枝叶将日光绞杀殆尽,浓稠的黑暗裹着令人窒息的压抑铺天盖地压下来。
待行至一处凹陷的山坳,黑黢黢的洞口豁然显现。
周围折断的枯枝烂叶凌乱散落,显然不久前有人匆匆经过,黑黝黝的洞口里飘出浓郁的煞气
我抬手指向洞口沉声道:“应该就是从这里面传出。”
村长盯着黑黝黝的洞口,喉结不安地滚动两下,神色透着心虚,迟迟不敢迈步,他疑惑问我:
“你确定就是从这里面传出哭喊的。”
我坚定点头:“千真万确。村长若是不信,我可以先进去探路。”
听我这么说,他面上顿时有些挂不住,虽自己不敢冒险,却也不愿被我这个女娃娃比下去,当即唤来村里最壮实的汉子:
“你带头进去查看,哪能让个女娃娃打头阵!”
壮汉答应一声,随即亮起手电筒,肩头扛着土铳,率先踏入洞口。
我担心他万一遇到杨柳遭遇不测,便紧跟其后。
一进入里面,腐臭的气息瞬间将人裹挟,那气味像是陈年烂肉混着死水发酵,熏得人胃里翻江倒海。
我慌忙捂住口鼻,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每走一步都竖起耳朵,警惕暗处会突然窜出的杨柳。
山洞不过两米宽,石壁沁着湿漉漉的水汽,积水顺着洞顶蜿蜒而下,在寂静中敲出单调的滴答声。
约莫走了十几分钟后,前方豁然开阔,昏暗的手电筒光束里,一道小小的身影蜷缩着躺在地上。
走在前面的壮汉突然发出一声惊呼,快速冲了上去。
我也疾步奔到近前,借着手电筒昏黄的光束,看清那人竟是狗娃儿。
壮汉将狗娃儿整个抱起,不住摇晃呼喊,而我的心却猛地悬起。
这狗娃儿在这,那铁蛋儿和杨柳又去了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