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打假（一）
打车来到文昌路，己是午后两点多。与夜晚的灯火通明不同，白天的古玩街少了几分神秘，多了几分生活气息，但依旧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街道两旁，固定的店铺大多门面古雅，而路边则挤满了各式各样的地摊，摊主们有的悠闲地喝着茶，有的则热情地招徕着每一个路过的潜在买家。
江云开启了能洞察事物表象之下气流运转的特殊视界。他满怀期待地观察着那些地摊上的古董，希望自己的视界能像分辨风水气场一样，轻易地找出隐藏的宝贝。
然而，现实却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绝大多数的古董都散发着平平无奇，甚至有些刺眼的现代工业光芒，偶尔有几件东西光泽略显不同，但也仅仅是旧而己，并无多少灵气或特殊的气息。
他努力地去分辨那些细微的光晕差异，试图找出传说中的宝光，但看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能让他眼前一亮的东西。
“看来，也不是万能的啊。”江云心中有些失望，也有些释然，“或者说，辨别古董的真伪和价值，除了感知气场，还需要更专业的知识和经验积累，不是光靠看气就能一眼断定的。”
毕竟，古董的价值构成太复杂，材质、工艺、年代、稀有度、文化价值等等，都不是单一维度能衡量的。
他逛了几个摊位，也拿起几件看似顺眼的瓷器、玉佩端详，但最终都因为无法确认其真实价值而作罢。他不想当冤大头，也不想浪费钱在一些可有可无的物件上。这捡漏一行，水比他想象的要深得多。
虽然没淘到什么宝贝，江云倒也不气馁，权当是长见识了。正当他准备打道回府，等下午工人来安装设备时，前方不远处一个小巷口，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和女人的哭喊声，还夹杂着男人粗暴的呵斥。
“又是你这个骗子！还我钱来！你说给我儿子请了文昌符就能考上重点高中，结果呢？分数线差了一大截！你这个天杀的不得好死！”一个中年妇女凄厉地哭喊着，声音中充满了绝望和愤怒。
“胡说八道！是你儿子自己不争气，福薄命浅，接不住我这文昌帝君的福泽，关我符咒什么事？心不诚则不灵，懂不懂？”一个尖利刻薄的男声反驳道。
江云眉头一皱，循声走了过去。只见小巷口围了不少人，中央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廉价唐装、留着山羊胡、贼眉鼠眼的瘦小男人，正被一个西十多岁、衣着朴素但浆洗得干净的中年妇女死死揪住衣领，两人撕扯在一起，互不相让。地上散落着一些印刷粗糙的黄色符纸和燃尽的香烛灰烬。
江云看向那个瘦小男人。只见他身上气场驳杂混乱，头顶萦绕着一股灰黑色的、如同油烟般的晦气，而带着一股投机取巧的油滑和长期欺骗他人后沾染的负面业力。
他摊位上摆放的那些所谓“开光法器”、“灵符”，更是黯淡无光，充满了廉价的工业制造气息，纯粹是些糊弄外行人的道具。
“这分明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江湖骗子。”江云心中了然，也升起一股不平之气。他最看不得这种打着玄学幌子招摇撞骗、坑害普通老百姓的败类。
那中年妇女显然是被骗了不少钱，此刻情绪激动，哭得撕心裂肺：“我省吃俭用才攒下来的两千块钱啊！我儿子为了考试熬了多少夜！都给你这个丧尽天良的骗子了！你还我血汗钱！”
瘦小男人却是一脸无赖相，使劲想甩开妇女的手：“放开！我告诉你，少在这里无理取闹！我卖的是祝愿，是你自己心甘情愿掏钱的！再说了，谁知道你儿子是不是偷偷把符烧了，或者做了什么亵渎神灵的事？考不上大学怪我咯？有本事去告我啊！”
围观的人群中，有人指指点点，也有人摇头叹息，甚至还有几个看起来像是骗子同伙的人在旁边帮腔起哄，但却没人真正上前帮助那无助的妇女。
江云看不下去了，他拨开人群，沉稳地走了进去，朗声道：“这位大姐，您先别激动，有话好好说。这位大师，”
他看向那瘦小男人，嘴角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冷笑，“既然你说你的符咒灵验无比，是文昌帝君亲赐的福泽，那不如现场给我们展示一下，这符咒到底是如何助学开运的？也好让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开开眼界，学习学习啊。”
那瘦小男人见又有人出来多管闲事，而且看江云年纪轻轻，穿着也普通，以为是个爱出风头的愣头青，立刻不耐烦地横了他一眼，喝道：“你又是哪根葱？老子的本事，也是你能随便看的？我这符是给有缘人的，你这种毛头小子，一边凉快去！”
江云也不生气，只是微微一笑，从地上捡起一张那骗子散落的所谓文昌符，在指尖掂了掂，然后当着众人的面，轻轻一抖，摇头道：“就凭你这张用最劣质的机制黄纸、机器油墨印刷、连最基本的朱砂痕迹都没有，甚至连个像样的符胆都画不出来的所谓符咒，也敢妄谈引动文昌帝君的福泽？简首是对神明的大不敬！更是对这位大姐智商的无情嘲讽！”
此言一出，周围的人群顿时一片哗然。
“什么？机器印刷的？我说怎么看着这么崭新板正呢！”
“连朱砂都没有？那还叫符吗？这不是糊弄人吗？”
“我就说嘛，哪有这么神的符，交钱就能上重点！”
那中年妇女更是瞪大了眼睛，看着江云，又看看手里紧紧攥着的几张一模一样的符纸，脸上的悲愤更甚，看向骗子的眼神也充满了愤怒。
瘦小骗子脸色大变，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指着江云尖叫道：“你……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我这符都是经过九天玄女娘娘座下仙童吹过仙气的！蕴含无上法力！你一个黄口小儿，肉眼凡胎，懂个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