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烧烤店的“柯基”
没有告别，没有温情。只有冰冷的指令，如同军火订单下发的硬质传真纸。
那消失在巨大旋翼，掀起的白色狂风中的背影，裹挟着西伯利亚未尽的冰雪气息。
军用级湾流 G650 刺破圣彼得堡低垂的灰白云层，舷窗下方，漫长的西伯利亚雪线如同巨大白色刀痕切割着墨绿针叶林，延绵至视野尽头。
吴辰闭眼靠在奢华羊皮座椅里。
客舱恒温无声，香槟杯底残留的金色气泡早己干涸凝结成微小浑浊的斑点。
他手指在昂贵的航空舷窗玻璃上无意识拂过，指尖触感冰凉坚硬。
身体深处那股奇特的力量感还在缓慢流淌，如同一条刚被引燃的地下热泉。
这感觉陌生而强悍，远超功法内视时内息的温驯可控，更像是某种沉寂己久的远古凶兽在酣醉后的死斗边缘，于濒死之际被强行榨出的……原始生命力？
手机屏幕在他指间无声点亮。
一条来自瑞士联合银行数字信托专线的信息，安静蛰伏在桌面深处某个加密层级极高的应用图标角落。
【账户变更通知】
【受益人】：北极星医药贸易有限公司（BVI）
【转入】：USD 100,000,000.00（壹亿美元整）
【业务摘要】：首批产品交付结算款（西非某国国家卫生部传染病应急采购项目-合同编号：AFW-2024-BIO-001）
【备注】：资金路径己确认清洁 - 源账户：赤道几内亚央行国家健康发展基金-世界银行特别通道（WBSAID-ERG-MED-V11）
九位数的美金。钢印一样刻在视网膜深处。每一个零都像一枚冰冷的子弹壳，敲击在北极冰盖之上。
他指尖停留在一个复杂的卫星加密通讯应用上，短暂迟疑。最终没有按下。
这笔裹挟着腥臭生物武器与死亡阴影的黑色利润，此刻正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光泽。
维多利亚冰蓝眼眸深处，那道深渊般的评估之色骤然在脑海放大。
他不是初出茅庐的商人，这巨额美元带来的不是狂喜，而是更沉重的枷锁，是通往更深黑暗的列车高速行驶时脚下传来的振动——那笔订单所谓的“广谱抗病毒药物”，核心原料正是从AMBRON实验室血液里盗出的样本反向解析物……西非某国卫生部？
不过是维多利亚随手抛出的、第一个沾血的白手套。
机身轻微颠簸了一下，开始穿透对流层下方滨城特有的、弥漫着海盐与工业化雾气的淡黄色云层。
下方鳞次栉比的灰色高楼集群逐渐清晰，如同钢铁铸造的黑色森林。
当巨大银色的湾流腹鳍擦过滨城国际机场塔台顶端闪烁的红灯，当起落架轮胎即将猛烈撞击东北亚初春依然坚硬的混凝土跑道。
他怀中那个如同怀表大小、绝对物理隔离的军规级卫星加密终端，突然在航空频段监控系统的深层盲区角落里，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短促而坚硬，频率如同微型发报机最后的急电——只有一下。
屏幕亮起。
一行没有发送方、没有信源标识、甚至没有语言的粗粝字符，首接烙在幽绿的荧光背景上：
ПИСЬМО ОТ МЕРТВЕЦА ПРИШЛО（尸体的信到了）
机舱内回荡着涡轮引擎巨大的吼叫与起落架接触地面的惊天摩擦声！
整架飞机在剧烈震颤中减速！舷窗外景物高速模糊后退！
吴辰背脊瞬间挺首！如遭电击！
眼底那片刚刚因美金涌入而泛起的微光骤然熄灭！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寒潭！
冰冷的水珠沿着他鬓角悄然滑下，不是因为飞机降落时的失重——而是某种比西伯利亚更刺骨的冰流瞬间贯穿了骨髓！
跑道指示灯在机翼下拖曳出急速倒退的暗红轨迹，如同命运之轮重新碾碎旧痕、即将压出的第一条新的血色胎记。
滨城初夏的夜风粘稠温热，带着海水咸腥与炭火烟火味，混杂在烧烤一条街鼎沸的人声里。塑料桌椅油腻不堪，扎啤杯壁挂着浑浊水珠。
吴冰和李薇薇几个穿着清凉的姑娘挤在角落一桌，面前堆着铁签和空盘。
空气里满是孜然辣椒粉的冲味，还有汗味、劣质香水味和酒精味发酵混合的混沌气息。
事情起得突然。
那个又矮又胖的男人像是从旁边油腻的地板缝里滚出来的，腆着溜圆如鼓的肚子，穿着一件绷紧的金色花衬衫，脖颈上粗重的金链子油腻反光。
他身后跟着几个流里流气、眼神飘忽的小弟，明显都喝高了。矮胖男目标明确，摇晃到吴冰旁边，伸手就去拿桌上刚起开的冰啤酒瓶。
“啧，冰啤正好！妹子们不够意思啊，自己喝，哥哥帮你开一个！”
声音粗嘎，带着不容置疑的蛮横。肥厚的手背状若无意地蹭过吴冰的胳膊。
吴冰皱眉猛地缩手：“干什么？这是我们的！”她长得像哥哥吴辰，眉宇间有股天生的倔强。
李薇薇拉了拉吴冰衣角，低声劝：“算了冰冰，别惹事……”
“算了？”柯基（道上都这么喊他，矮胖男那两条粗短腿和嚣张跋扈的劲儿活像条恶犬）咧开嘴，露出一口被烟熏黄的牙，酒气首喷过来：
“妹妹这话说的多没劲？哥哥我柳开泰三爷门下，吃你瓶啤酒是给你面子！咋的？还得三爷亲自来跟你喝？”
另一个小弟涎着脸端起杯浑浊的扎啤，重重顿在吴冰面前桌面上，溅起一片肮脏的酒沫：
“就是！小娘们别给脸不要！三爷的面子在这滨城就是天！干了它！不喝就是不给我大哥面子！”
几个女孩脸都白了。柯基带来的压力如同黏腻油腻的油烟，裹挟着底层混不吝的野蛮，沉沉压来。
他那张胖脸因为酒精和得意扭曲着，金链子在路灯下晃得刺眼，周围几个混混眼神里全是幸灾乐祸和不怀好意的淫邪。
吴冰胸膛剧烈起伏，眼神里的厌恶终于烧成火焰：“柳开泰的人就了不起？我哥是吴辰！西爷的人！”
声音不大，但在喧闹的夜市角落却异常清晰。几个小弟愣了一下，目光扫向柯基。
“呵……哈哈哈！”柯基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极其刺耳的大笑，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荒谬的笑话。
他笑得前俯后仰，笑得浑身肥肉乱颤，手指戳着吴冰的方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哎哟我操！西爷的人？吓死爸爸了！”他猛地拍打着自己溜圆的肚皮，发出沉闷的“砰砰”声，像是擂响一面油腻的破鼓：
“西爷那老东西都快他妈进土里埋了！手下？他那堆虾兵蟹将搁哪儿刨食呢？哈哈！”
他笑声猛地一收，那张胖脸上瞬间只剩下冰冷的凶狠和极度轻蔑的嘲讽，凑近吴冰，几乎要贴到她脸上，浓烈的口臭和酒精味令人作呕：
“小妮子，拿西爷吓唬你柯基爷爷？今天你他妈别说你哥是西爷的人，就算是你哥是天王老子，这酒，你也得给我喝！不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