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打发挡路小鬼
一股颜色如同稀释过的陈旧血污般的浓稠液体倒入杯中，在杯底堆叠出极缓慢的暗紫色流动弧线。
某种类似劣质工业润滑油，被过度加热后的沉闷酸败气味，瞬间盖过了雪茄味！
呛得谢西海和他身后两个马仔，猛地扭开头捂住口鼻！
“啪嗒。”吴辰把剩余半瓶“液压油”盖紧搁下。
拿起钢笔，在桌面那份港口泊位申请表上飞快签下名字。墨水流利滑过纸页。
他手腕一抖，沾着墨水的笔尖指向门口，动作幅度不大，却精准点在谢西海的眉心和两个马仔的咽喉方位。
“三个泊位。C7，C11，E3。”吴辰的声音平淡得像通知倒垃圾的时间。
“液压油罐车下午三点靠岸。签收单送到我桌上。”
他放下笔，指尖点了点恒温箱里另外两支同样泛着不祥暗紫色光泽的油瓶，“你的‘过港协调费’，按这一批罐的容积结算。”
他再没多看谢西海一眼，低头继续翻船厂文件。
办公室里只剩下老旧中央空调压缩机单调的嗡鸣，那杯刚刚倒满“液压油”的脏水杯里诡异的暗紫色液体缓慢地沉淀分层。
杯子边缘，刚刚吴辰倒油时沾到的一点粘稠油渍正缓慢沿杯壁滑落一道油腻的轨迹。
谢西海死死盯着那杯诡异的液体，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他看着桌面上那个己经签好、但墨迹未干就推到边缘的泊位申请单，又看看那支指向门的笔尖，最后目光落在那三支瓶身凝结冰霜、标签印着陌生字母的油瓶上，粗重的喘息如同破风箱。
那张油脸上的表情像是开了染坊，最终凝固在比哭还难看的惨绿色上。
他猛地抓起那张泊位申请单，肥胖的身体如同漏气轮胎般弹起，几乎是拖着脚步、带着两个呆若木鸡的马仔，撞开门冲了出去！
门外走廊里，劣质雪茄滚落在地被狠狠碾过的刺鼻焦糊气味久久不散。
北极星航运总部顶楼。吴辰办公室厚重的遮光窗帘紧闭，只有三台顶配电脑屏的幽光勾勒出他冷硬的侧脸轮廓。
卫星通讯加密信道特有的电流嘶声在室内低鸣。大屏幕被切割成两幅实时画面。
左画面：寒风肆虐，大雪模糊镜头。俄罗斯远东，诺维克港一处军用油库的装卸栈桥前。
巨大的储油罐阀门管道，在极寒下覆盖着厚重的白霜。
一队戴着厚重毛皮防寒面罩、穿着灰色军用防污服的工作人员正在风雪中操作巨大的输油臂接口，动作僵缓如同笨拙的机械。
几辆裹满雪泥的巨型油罐车在冰天雪地中排成沉默的长龙，暗红车身如同凝固的血痂。
镜头因暴雪而剧烈抖动，油罐顶部的俄文喷涂被雪片刮蹭、字迹斑驳模糊。
右画面：地中海东岸，希腊比雷埃夫斯港深处不对外开放的K2-7保税区。
夜色浓重如墨，但能见度极佳。巨大的深水泊位空荡冰冷，只有探照灯惨白的光柱切割着寂静的钢栈桥。
画面高清稳定得惊人，几乎能看清泊位上地栓钢板每一条焊接缝。
远处港外锚地零星停泊着几艘模糊的集装箱巨轮黑影。
没有装卸机械，没有工人，只有风穿过钢铁结构的空洞呜咽。画面右下角清晰显示着精准的GPS坐标和时间戳。
通讯器里终于传来一声冰冷的确认：
“第一批‘暖气费’，诺维克港己启运。目的港比雷埃夫斯K2-7。航程节点代号‘西伯利亚寒流’。”
维多利亚的声音，如同冰冻了十万年的西伯利亚岩层，在电流噪点中透出字句：
“买家要求货轮在第三地海域进行‘清洗’。‘清洗剂’随船备好。船到之前，码头必须彻底‘清洁’。不允许任何……多余的海藻吸附在上面，懂吗？”
吴辰的指尖在控制键盘上一道轻微的下滑。左画面瞬间切换！
新的卫星实时镜头如手术刀般精准切入——锁定在希腊比雷埃夫斯港泊位的中心点！
不再是空旷夜景！一个清晰无比的高清热成像镜头被激活！
画面骤然转为诡异的幽绿色！冰冷的钢板上显示着异常清晰的活体热源——几十个微小而滚烫的人形轮廓！
如同显微镜下滋生的霉菌！他们聚集在泊位控制闸室附近一处避风的角落！
轮廓因低温而蜷缩，散发的红外辐射热源被精准捕捉，显示为刺眼的橘红色！
热源分布图清晰标注出，至少二十七个活动目标！
“清道夫半小时后靠岸。德国籍，‘清洁’标准按北欧环保公约最高级别执行。”
吴辰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冰冷得像手术台上报数据的监控器。
通讯器另一端陷入几秒的死寂。只余下北风撕扯输油管道的尖锐背景音。
然后，毫无预兆地，一声极其刺耳、似乎是指甲在麦克风金属滤网表面狠狠刮过的“滋啦！”
噪声炸裂在通讯回路里！尖锐得如同魔鬼的指甲在黑板上撕扯！
电流爆响的杂音中，维多利亚的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被激怒的冰寒金属摩擦质感：
“……你让德国人……在我的码头扫货？！”
吴辰的视线根本没离开热成像画面中那些蜷缩的人形光斑。
他手指在另一块键盘区域滑过，希腊港口的监控视角瞬间再次被拉远！
画面一角赫然挤进了一艘，正在高速突入港区狭窄航道！
船身漆皮斑驳、挂着一面褪色的蓝底黄星欧盟旗的中型货轮！
船头上两个硕大的黑色哥特体字母喷涂如同狞笑的獠牙：“LIX”！
镜头再拉！甲板特写！十几个穿着亮黄色Hazardous Materials（危险品）密封防护服的身影！
如同来自地狱的荧光昆虫！正操控着高压水龙喷射枪接口！喷射杆在探照灯下反射着冰冷死寂的光！
“清道夫LIX号，隶属斯德哥尔摩‘北欧极光环保服务公司’。”
吴辰的声音毫无情绪波动，只像陈述数据，“他们有‘欧盟非放射性有害污染源紧急处置A级资质’。效率比本地人高。”
他最后补充了一句无关痛痒，却似致命尖刀的话：
“资质报告副本传真给杨老板在卢森堡的秘书了。环保标准评级，有利于后续的欧洲航线……保险费率。”
通讯器彼端只剩下风声和指甲摩擦金属底噪的“滋啦”声。
比先前更加剧烈、更加不稳定！像是要将金属彻底割开！
电流声扭曲得如同地狱传出的信号，整整响了近十秒！
维多利亚的声音终于再次切入，这一次，彻底化为深寒冻原底层最坚硬的那块黑色玄武岩：
“吴…你很懂欧洲的……废品回收……” 每一个字都像淬着冰棱从牙缝里挤碎出来，
“但下趟货里，我额外送你一个……清洗码头用的‘吸尘器’配件。保证吸力强大……不留任何残渣。
配件……从你们大夏国最新的航母图纸库里……捡出来的。型号……‘004’。够分量吗？！”
最后一个字母被通讯中断的电流爆裂声彻底撕裂！信号彻底断开！屏幕两边图像瞬间冻结！
寒风卷着细雪抽打在玻璃上。吴辰面前三个屏幕的幽光映亮他的瞳孔。
左侧俄罗斯油库画面中，输油管接口喷溅的热气在寒风中凝成短暂白雾又散去；右侧希腊港口的定格画面上，“LIX”号甲板上那几道高压喷枪的冰冷金属反光点，如同深海巨兽的獠牙尖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