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算了，也休息休息

等待的时间仿佛被拉长。

夜风吹过，初夏的燥热裹着汽车尾气和路边烧烤摊的烟火气，黏腻地附着在皮肤上。

一辆辆不属于他的车呼啸而过，车灯在视网膜上留下短暂的光斑。

他双手插在裤袋里，身影在璀璨的城市光影下显得有些单薄和格格不入。

首到一辆普通的网约车停在他面前，他才如释重负地拉开车门坐进去。

车内混杂着消毒水和廉价香薰的味道，司机沉默地开着车，电台里播放着聒噪的流行音乐。

江野靠在椅背上，闭上眼，脑海中却反复回放着Fly最后释然坚定的眼神，以及那份“弥补空缺”终于落地的踏实感。

但这份踏实感，似乎又被此刻独自归途的微妙不适冲淡了些许。

到达目的地，来到电梯门电梯门缓缓打开，空无一人。

他走进去，按下顶层的按钮。

电梯刚准备上升，却又是突然一顿，紧接着“叮”一声轻响，门向两侧滑开。

门外，站着一个人影，被两个巨大的、鼓鼓囊囊的超市购物袋几乎完全淹没。

袋子沉重地坠着，购物袋的缝隙里，露出一缕熟悉的浅栗色发顶，以及小半张因用力而微微泛红的脸颊。

是林昭雪。

她刚刚看到了有人上电梯，因为不想等待，她跑的飞快，但没料到是江野。

西目相对的瞬间，她明显愣住了，眼神里先是掠过一丝惊讶，随即迅速被一种复杂的情绪取代。

有被“抓包”的慌乱，有强撑的镇定。

她下意识地想后退，但沉重的袋子限制了她的动作，整个人显得有些笨拙和窘迫。

江野也顿了一下。他没想到会在这里、以这种方式遇见“被强制休息”的林昭雪。

看着她被购物袋包围、略显狼狈的样子，再看看那两大袋明显不是一人份。

塞满了零食饮料速食面的东西，他眉峰微挑，目光在她脸上短暂停留，捕捉到了那丝未来得及完全掩饰的委屈。

“江…江总监。”林昭雪的声音有点干涩，带着点被抓现行的尴尬，她努力想挤出一个自然的笑容，但没成功。

“嗯。”江野应了一声，语气听不出情绪。他侧身让了让，腾出空间，“进来。”

林昭雪如蒙大赦，赶紧拖着两个沉重的袋子挪进电梯。

袋子刮擦着电梯地面发出沙沙的噪音，在狭小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她低着头，不敢看江野，只盯着不断上升的楼层数字，仿佛那是救命稻草。

电梯里弥漫着超市购物袋特有的塑料味，还有零食的甜腻气息，混合着林昭雪身上淡淡的、属于她自己的清新香气。

气氛沉默得近乎凝固，只有电梯运行的轻微嗡鸣。

江野的目光落在她紧抓着袋子的手上，勒痕清晰可见。

电梯终于抵达顶层，“叮”一声，门开了。

林昭雪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就要往外冲，沉重的袋子让她动作踉跄了一下。

“放着。”江野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林昭雪动作一僵，不解地抬头看他。

江野没看她，径自弯腰，一手一个，轻松地提起了那两大袋对她来说重若千斤的购物袋。

动作干脆利落，仿佛拎着两片羽毛。

“开门。”他言简意赅，目光示意她家门口。

林昭雪完全懵了，大脑一片空白，只是下意识地听从指令，手忙脚乱地从包里翻找钥匙。

钥匙串叮当作响，暴露了她此刻的心慌意乱。好不容易打开门锁，她侧身让开。

江野提着袋子走进去，随手放在玄关干净的地板上。

公寓内部简洁温馨，和江野那边的冷硬科技感截然不同。

他没多看，放下东西转身就走，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

“江总监！”林昭雪终于反应过来，追到门口，看着他己经走到对面自家门口的挺拔背影，声音带着点急切和困惑，“谢谢您！但…您…”

江野停下脚步，一手按在指纹锁上，没有回头，只是侧了侧脸，声音在安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依旧平淡，却似乎少了点之前的冰冷：

“说了让你休息。休息，就好好休息。别瞎折腾。”

话音落下的同时，他家的门“咔哒”一声打开了。他走进去，门在身后轻轻合上，隔绝了林昭雪欲言又止的目光和满心的混乱。

走廊里只剩下林昭雪一个人，呆呆地站在自家门口，看着对面紧闭的房门，又低头看看脚边两大袋被江野轻松提进来的“口粮”。

她挠了挠头，默默地把袋子拖进屋，关上了门。

一门之隔。

江野靠在自家冰冷的门板上，听着对面传来关门声，才缓缓呼出一口气。

客厅里一片黑暗，只有窗外城市的霓虹提供着微弱的光源。他揉了揉眉心，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

Fly的事情解决了，可林昭雪……他发现自己似乎有点低估了“强制休息”带来的连锁反应。

他走向书房，习惯性地想打开电脑看看“鸣剑·曳影”的最终上线数据，但手指在开机键上停顿了几秒，最终还是收了回来。

“算了，休息。”他自己也难得地对自己说了一句。

说完，他便转身走向卧室。卧室里同样黑暗静谧，江野摸索着打开床头灯，昏黄的灯光瞬间照亮了一小方空间。

他走到床边，身子一歪，首接躺倒在床上，双眼望着天花板，思绪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