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踏入禁区
没有光！
钻进那狭小冰冷石缝的瞬间，黑暗如同沉重粘稠的墨汁，瞬间包裹了林风三人！除了身后洞口投进来那一小片快速缩小的、映着火光和残烟的昏光，前方是绝对的虚无！冰冷潮湿的气息混合着浓烈的泥土和陈年腐败物的腥臊气，如同腐烂尸体的呼吸，迎面扑来！
“小……小风哥……我看不见……”婉儿带着哭腔的颤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抑制不住的恐惧和窒息感。
“别怕！抓紧我！”林风的嘶吼在狭窄的石缝里回荡，他自己也像是掉进了一口无底深井！脚下的地根本不平，踩上去像是厚厚的、滑腻冰冷的烂泥！每一步都深陷下去，发出“扑哧”的闷响！更糟的是，柳婆婆冰冷的身体在他怀里无意识地抽动了一下，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
身后，坑底方向，王二狗暴怒的狂吼和更大的石块砸落声、火焰爆燃声疯狂灌入！追兵显然己经跳下坑口！脚步声和火把的光芒紧追着缩小的洞口！
“钻进去了？！追！！”
“点火把！看看这鬼洞通到哪里！”
“跑不了他们！！”
林风的心脏狂跳！他顾不得多想！死死抱着婆婆，拽着婉儿的手腕，用尽所有力气往石缝深处冲！他几乎是闭着眼在黑暗中摸索前进！石壁湿冷滑腻，布满青苔。前方的路时而挤压狭窄得只能侧身而过，时而又稍微开阔让人踉跄前冲！
不知爬了多久，跌跌撞撞，全身磕碰得没有一块好肉！身后的追兵声音和火把光芒终于被彻底的黑暗和曲折的通道彻底隔绝！只剩下三人粗重急促的喘息声和脚踩淤泥的扑哧声在死寂的通道中回荡，如同濒死者的抽泣。
就在林风的体力即将彻底耗尽、胸口因缺氧和伤痛闷得快要炸开时！
前方！
一丝极其微弱的光！
不是火光！不是星光！
是一种诡异的、混浊的青灰色微光！如同垂死鱼眼般暗淡、病态！
同时，一股更浓烈、更令人作呕的气息——像是无数腐败的沼泽烂泥、混着某种尸臭和甜腻到发齁的奇花异草混合发酵的剧毒瘴气！如同实质般汹涌地弥漫过来！钻透鼻腔！首冲脑髓！
林风猛地停下脚步！剧烈咳嗽起来！
“呕……”婉儿的干呕声在黑暗中响起！
就连昏迷中的柳婆婆似乎都感受到了这股邪异气息，眉头痛苦地蹙紧！
林风的心瞬间沉到谷底！这味道……与《黄帝内经·素问》中描述的南方瘴疠之地的“毒瘴”记载何其相似？！书中云：“瘴气毒者，非风非湿，乃山川瘴厉之气混杂死腐虫秽所成，轻者使人头晕目眩，重者麻痹脏腑，顷刻毙命！”
难道……这里就是……黑风林？！
他拉着婉儿，跌跌撞撞地朝着那病态的微光源头走去。
石缝在前方陡然开阔、倾斜向上！
穿过一片垂落如同门帘般、散发着腐殖气味的厚重藤蔓！
眼前景象豁然开朗！
然后……是更深的窒息！
这绝对不是什么地府煞星的老窝，但比地狱更像是人间绝地！
他们赫然站在了……一条缓缓流淌、河水呈现诡异墨绿色泽的浑浊溪流岸边！空气沉闷黏腻得如同胶水，那浓稠得化不开的灰绿色瘴气如同层层叠叠的巨大帷幕，笼罩着视野所及的一切！低垂的、病态青灰色的微光就来自那永远不透顶的瘴气层，不知是何种折射所致。远处的景物模糊扭曲，如同海市蜃楼。
眼前是难以想象的荒蛮死寂！
巨大的、几人合抱的虬结古木拔地而起，但树皮漆黑龟裂如同焦炭，稀疏的扭曲枝桠挂着半死不活、呈现出不祥铜绿色的藤蔓和巨大的、散发着幽暗绿光的诡异苔藓！没有鸟鸣！没有兽吼！只有死寂！偶尔一声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单调麻木的虫豸嗡鸣，也透着无生机的空洞感！
脚下是深达小腿的、浓稠黏腻的黑褐色淤泥！散发着浓烈的腐臭味！淤泥里混杂着各种看不出原型的枯枝烂叶、奇形怪状的巨大蘑菇（散发着五颜六色的妖异幽光）、和森白扭曲的兽骨！水汽在粘稠的空气中凝成冰冷的水珠，沾在的皮肤上，带来一阵阵深入骨髓的阴冷寒意！
最致命的是那无处不在、无所不入的灰绿色瘴气！
它像是拥有生命的恶毒流质，在视野中缓缓流动、扭曲。吸入一口，鼻腔立刻传来一阵火烧火燎的刺痛！如同被无数针尖大小的冰针扎刺！随后是一股甜腥混合着难以言喻的腐败味道，瞬间冲撞进肺腑深处！
“咳咳咳……！！”林风刚一踏出石缝踏入这片淤泥，便无法抑制地剧烈咳嗽起来！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吸入了无数带着毒刺的冰沙！每一次呼气都伴随着肺部撕扯般的剧痛！头脑也迅速感到一阵阵沉重眩晕！
婉儿更是被这迎面扑来的“下马威”冲得眼前一黑，胸口如同被巨石压住，猛地干呕起来！眼泪鼻涕无法自控地涌出！
而被林风死死搂在怀里、本就重伤昏迷的柳婆婆，身体骤然开始了剧烈的、无法遏制的抽搐！
“呃呃……噗！”
一声更为剧烈的呛咳伴随着压抑不住的喷射性呕吐猛地爆发！
昏迷中的柳婆婆竟然张开口！一大股混杂着胃内容物和暗红血块的黑绿色粘稠污物猛地喷溅出来！大部分糊在了林风的衣襟上！一股浓郁到刺鼻的腥臭和腐败气息扑面而来！
她的脸色在那一瞬间变得更加灰败！如同死人！那紧闭的眼皮下，眼球似乎在剧烈转动！更让林风心胆俱裂的是——柳婆婆脖颈后侧那片被衣领遮掩的深紫黑色旧疤痕！在接触到这弥漫的灰绿瘴气后，竟然猛地爆发出极其微弱的、如同余烬般跳动的幽蓝色光芒！那光芒极其黯淡，在浓重的瘴气中几乎难以分辨，却透着一股深入骨髓的邪恶与躁动！疤痕周围的皮肤更是如同被强酸腐蚀般，迅速泛起一片细密的、冒着缕缕几乎看不到的黑色气息！
仿佛这剧毒的瘴气，是唤醒这神秘恐怖疤痕中蛰伏邪物的钥匙！
“婆婆！！”婉儿吓得魂飞魄散，不顾一切地扑在柳婆婆身上，用手去擦拭她嘴角的污物，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滚落！
林风几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双重叠加的恐怖景象击垮！他甚至顾不上自己几乎要被这瘴气撕裂的肺腑！手忙脚乱地去查看婆婆的情况！额头滚烫！脉搏急促紊乱如同奔马！口吐污物且带血块！这是脏腑被毒气严重侵蚀、内出血的征兆！而那突然出现的疤痕邪光……更是未知的恐怖！
“呕……咳咳咳……”林风自己也忍不住干呕起来，那瘴气如同附骨之蛆钻进七窍！他猛地想起应对瘴气的方法！《内经》记载，可用湿布掩口鼻过滤！
他立刻用沾满泥污的手撕下自己衣服内侧一小块稍微干净的布条（本己被撕扯得破旧不堪），毫不犹豫地从旁边溪水里（那墨绿色浑浊的水令人心惊）浸湿！顾不得腥味，迅速捂住了自己的口鼻！又撕下一块湿布递给婉儿：“快！捂上！”
湿布捂住口鼻的瞬间，一股溪水的腥味和淤泥的腐臭涌入口腔！但……没用！
那无处不在、无孔不入的灰绿瘴气，仿佛能够穿透任何物理屏障！湿布的隔绝如同纸糊！剧毒的气息依旧丝丝缕缕地钻入！肺部的刺痛和胸腔的灼烧感丝毫未减！反而因为湿布的阻隔，呼吸更加困难，大脑的缺氧感和眩晕感反而更加强烈！
婉儿同样如此，她用湿布捂住口鼻，小脸憋得发青，却还是忍不住剧烈咳嗽，几乎窒息！
《内经》！你教我的！是笑话吗？！林风的心沉到了冰点！这黑风林的毒瘴……绝非书中描述的寻常瘴疠之气！它的毒性和穿透性，超出记载无数倍！
前有未知的凶险绝地！
后无退路（石缝方向己响起追赶的脚步声和火把光！）！
身边是重伤垂死、被瘴气激发邪伤剧变的婆婆和濒临崩溃的婉儿！
林风看着那无边无际、缓缓流动的灰绿色毒雾浓瘴，听着柳婆婆痛苦而破碎的呼吸，看着婉儿因窒息和绝望而苍白扭曲的小脸……
绝望！如同这黑风林的瘴气，浓稠得化不开！ 进是死，退是亡，原地停留，更是死路一条！
天欲绝我生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