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再见秋叶
轧钢厂食堂后厨成了临时备战基地。傻柱把那张写着“厨艺大练兵”的通知贴在最显眼的位置，像打了鸡血一样。白天忙完食堂的活，晚上就拉着苏振和几个信得过的徒弟（马华、刘岚等）研究比赛方案。
“比赛分两部分，”苏振拿着大赛章程分析，“第一部分是规定动作：大锅菜！要求用最普通的食材（白菜、土豆、萝卜、少量猪肉），在限定时间内做出足够百人份的、能体现‘色香味’和‘节约精神’的菜品。第二部分是自选动作：展示个人绝活，食材自备，但要符合‘勤俭节约’原则，不能铺张。”
“大锅菜…大锅菜…”傻柱摸着下巴，在灶台前踱步，“咱食堂天天做，但比赛要求更高！得让评委吃出不一样来！”
苏振眼睛一转，想起后世的一些理念：“爷爷，大锅菜难在入味均匀和保持蔬菜的鲜亮。咱可以在‘火候’和‘分步下料’上做文章！比如，先用骨头吊个简易高汤做底味，荤油爆香葱姜蒜后，肉片先滑炒锁住水分盛出，最后再回锅，这样肉嫩！蔬菜分批下锅，易熟的晚放，保持脆爽！出锅前淋点明油（素油），增加光泽！调味上，除了盐酱油，加点糖提鲜，再想办法弄点花椒粉或者五香粉，增加复合香味！”
傻柱听得连连点头：“有道理！小振你这脑子，天生就是干这个的！” 他立刻动手试验。果然，按照苏振的思路改良后的大锅菜，虽然还是那些东西，但肉片更嫩滑，白菜萝卜更鲜亮入味，整体香气和口感都提升了一个档次。
至于自选动作，傻柱毫不犹豫：“就做‘开水白菜’！” 这是谭家菜里清汤菜的代表，最能体现吊汤功夫和化平凡为神奇的精髓。用料简单（白菜心、顶级清汤），但功夫全在那碗看似白开水、实则汇聚了无数食材精华的清汤上。
“好！”苏振赞同，“这菜符合‘勤俭节约’的精神（只用白菜心，食堂大锅菜一般不愿意使用菜心），又能让评委见识到真功夫！清汤的熬制是关键，材料我去想办法！” 他主动揽下了采购顶级吊汤原料（老母鸡、火腿、精肉等）的任务，这对他这个即将进入采购科的人来说，也是个实践机会。
备战的日子紧张而充实。傻柱全身心投入，反复试验大锅菜的流程和“开水白菜”的清汤。苏振则利用一切机会，在“无意”间向娄晓娥透露傻柱备战的辛苦和用心。
“晓娥姐，我柱子哥这几天熬汤熬得眼睛都红了，就为了比赛时那碗‘开水’能清澈见底，鲜掉眉毛！”苏振在图书馆“偶遇”借阅烹饪书籍的娄晓娥时，“随口”说道。
娄晓娥翻书的手顿了顿，眼中流露出关切：“这么辛苦？何师傅真是太认真了。”
“是啊，”苏振叹气，“他说这比赛不光是为自己，更是代表轧钢厂，代表咱们工人师傅的手艺，不能丢人！而且…”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压低声音，“我柱子哥好像特别在意这次比赛，我总觉得…他像是想证明给什么人看似的。”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娄晓娥一眼。
娄晓娥的脸颊微微泛红，假装低头看书，但心湖却被投入了一颗小石子，荡开了圈圈涟漪。证明给谁看？她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傻柱在灶台前专注的身影。几天后，她托人给傻柱送来一个小包裹。
傻柱打开一看，里面是几本崭新的、关于烹饪理论和各地风味特色的书籍，还有一小罐包装精致的上等虾籽粉（提鲜增香的珍品），附着一张娟秀的字条：
“何师傅：知您备赛辛苦，特寻得几本杂书及虾籽粉少许，或对清汤有所裨益。祝您大赛夺魁，为轧钢工人争光！
晓娥”
捧着书和虾籽粉，闻着那淡淡的墨香和鲜香，傻柱的心像是被泡在温水里，又暖又涨。他着字条，傻笑了半天。这份细心和关怀，像一缕春风，吹散了他备战的疲惫。
市工人文化宫礼堂被临时改造成了热气腾腾的赛场。几十口大灶同时开火，油烟蒸腾，人头攒动。来自部内所属各厂矿、饭店、机关食堂的厨师们各显神通。
傻柱穿着轧钢厂崭新的工装，精神抖擞。苏振作为助手，穿着食堂的白色工作服，紧紧跟在他身边，帮忙递料、控火、观察对手。
在大锅菜环节，傻柱按照和苏振反复演练的方案，沉稳操作。大骨汤底预先熬好，荤油爆香，肉片滑炒分步进行，蔬菜分批下锅…动作有条不紊，干净利落。当那一大锅色泽鲜亮、香气扑鼻的“改良版食堂大锅菜”出锅时，不少评委和围观的其他厨师都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味道更是没得说，咸鲜适口，蔬菜爽脆，肉片滑嫩，在众多或油腻或寡淡的大锅菜中脱颖而出。
自选动作的“开水白菜”这才是傻柱真正的舞台。他神情肃穆，如同进行一场庄严的仪式。清澈见底、色如淡茶的顶级清汤被小心地注入特制的汤盅。几片嫩黄的白菜心如同玉兰花般在“开水”中舒展沉浮。傻柱最后用筷子尖蘸取一点点娄晓娥送的虾籽粉，极其小心地点缀在汤面中心，如同画龙点睛。
当这盅看似平淡无奇、实则内蕴乾坤的“开水白菜”被端上评委席时，引来了不少好奇的目光。但当评委们用小勺舀起那清澈的“开水”送入口中时，瞬间，难以置信的极致鲜味在口腔中轰然炸开！鲜、醇、净、香，层次分明又完美融合，仿佛将山珍海味的精华都浓缩在了这一口清汤里。白菜心更是吸饱了汤汁的精华，入口即化，清甜无比。
“好！”
“绝了！”
“这才是真功夫！”
评委席上爆发出由衷的赞叹。
最终成绩公布：傻柱凭借扎实的大锅菜和惊艳的“开水白菜”，获得了大练兵的亚军！冠军被一位部属国营大饭店的资深老师傅摘得。但这个成绩，对于轧钢厂食堂的厨子来说，己经是破天荒的荣耀！
杨厂长亲自到现场祝贺，用力拍着傻柱的肩膀：“好样的！何雨柱！给咱们轧钢厂长脸了！” 工友们也欢呼雀跃。
领奖台上，傻柱捧着奖状和奖品（一套崭新的炊具和几张珍贵的副食品票），激动得满脸通红。他的目光在台下搜寻，终于看到了站在人群边缘的娄晓娥。她正含笑望着他，眼中满是欣喜和赞赏。西目相对，傻柱的心跳漏了一拍，感觉手中的奖状沉甸甸的，充满了别样的意义。
傻柱载誉归来，成了轧钢厂名副其实的名人。然而，麻烦也接踵而至。
暮春的周末午后，阳光懒洋洋地洒在西合院的青砖地上。棒梗的班主任冉秋叶老师，轻轻叩响了何雨柱家的门板。她穿着一身洗得发白却浆得挺括的蓝布褂子，两条乌黑的麻花辫垂在肩前，鼻梁上架着副细边眼镜，通身透着文静秀气的书卷气。她是为家访而来，想向棒梗的母亲秦淮茹反映孩子在学校的严重问题——多次偷拿同学文具点心，且屡教不改，亟需家长配合教育。
不巧，秦淮茹在厂里加班未归。冉秋叶站在何家门口，略有些踌躇。她知道这位救过自己的何雨柱师傅（人称“傻柱”）与贾家关系向来亲密，几乎不分彼此。无奈之下，她只得硬着头皮，打算请傻柱代为转达。尽管……她心底深处其实并不太愿意见到他。
门开了，露出傻柱那张带着点惊讶的脸。“秋…秋叶？…冉老师！”他认出了来人。
冉秋叶的脸上没有展现出温柔，她公式般的说明了来意，条理清晰地将棒梗的劣行一一讲明。她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认真。
傻柱听着，眉头越拧越紧，本就对贾家孩子没什么好感的他，此刻心头更添了几分厌烦。但他还是客气地将冉秋叶让进屋：“您请进，坐下说。”转身倒了杯白开水递过去。
冉秋叶道了谢，目光不由自主地扫过这间屋子。陈设简单至极，却收拾得异常整洁。尤其墙上那张崭新的、钉得端端正正的“一机部厨艺大练兵亚军”奖状，显得格外醒目。她的目光在那奖状上停留片刻，一丝好奇与欣赏悄然掠过镜片后的眼眸。
“何师傅，”她转向傻柱，语气真诚，绝非客套，“原来代表咱厂参加的比赛是你！真是了不起！棒梗妈妈能有您这样的好邻居，是她的福气。”她真心实意地赞叹道。
这突如其来的夸奖让傻柱有点措手不及，黝黑的脸上显出几分不自在。他摆摆手：“冉老师您过奖了，就是点灶上的粗活，混口饭吃。”他顿了顿，立刻捕捉到她话里隐含的关联，像是急于撇清什么，语气带着点生硬，“棒梗那小崽子？嘿，跟我可没半点关系！我跟他家早就不来往了，那俩小子……哼，欠着钱不还的白眼狼！”话一出口，又觉得有什么不合适，一时也不知该再说什么，只闷闷地搓了搓手。
“……” 冉秋叶明显怔住了。她抬眼，飞快地偷觑了傻柱一眼。这斩钉截铁的否认，与她之前的认知大相径庭。眼前的男人似乎并非她印象中那个与贾家“不分彼此”的傻柱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涟漪在她心底悄然漾开，让她不由得对这人重新打量起来。
屋里的气氛一时有些凝滞，带着点微妙的尴尬。
冉秋叶适时地起身告辞。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桌角，那里摊开着一本厚厚的烹饪书籍，书页边角己有些磨损，显然时常翻看（她后来才知道，那是娄晓娥留下的）。她随口问道，语气里带着对知识的天然敬意：“何师傅还在钻研厨艺？真是精益求精。”
“嗯，” 傻柱应了一声，老实答道，“活到老学到老嘛。手艺这东西，不进则退。” 他目光掠过那本书，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些，像是自言自语，“而且……答应了别人，总得把这老底子琢磨得更透些。” 娄晓娥的身影和承诺，瞬间浮现在他脑海。
冉秋叶将他的细微变化看在眼里，唇角浮现一个理解的、浅浅的微笑，没再深究。她走到门口，脚步顿了一下，似乎下了很大决心，才转过身，声音很轻，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窘迫：“那个……何师傅，之前……欠您的医药费，可能……还要再等两个月才能还上，实在不好意思。”
傻柱：“……” 他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只是看着冉秋叶微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捻了捻洗得发白的衣角，转身匆匆离开了小院。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她身上淡淡的、属于纸墨和粉笔的味道，与这屋里的烟火气格格不入。他站在门边，望着她消失在院门口的背影，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裤袋，那里空空的，却仿佛压着什么沉甸甸的东西。
这个小插曲，被刚进院回到屋里的秦淮茹看在眼里。看到年轻漂亮又有文化的冉老师从傻柱屋里出来，秦淮茹心里莫名地涌起一股酸涩。傻柱现在越来越出息了，连冉老师这样的文化人都又回来找他。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粗糙的双手和洗得发白的衣服，没敢出来，毕竟是棒耿的老师，躲都躲不过来。
一种深深的自卑和无力感攫住了她。
没过几天，两张调令发到了食堂：鉴于苏振同志在协助何雨柱同志参加厨艺大赛过程中，展现出优秀的组织协调能力和对物资的合理规划能力，经研究决定，调任苏振同志至厂供销科采购组工作，即日生效！
鉴于何雨柱同志在参加厨艺大练兵过程中，刻苦钻研取得佳绩，经研究决定，任命何雨柱同志为后勤部副主任（副科级），同时保留第三食堂管理员职务，即日生效！
这消息在后厨引起了不小的震动。傻柱升官了，这可是实打实的副科级，马华、刘岚也为苏振高兴，又有点舍不得这个聪明能干的“小军师”。
苏振拿着调令，心情激动。采购科！这可是个关键位置！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掌握了采购渠道，就等于掌握了一部分资源和话语权！这对他下一步帮助爷爷改善食堂伙食、积累人脉、甚至在未来风暴中保护自己和爷爷，都至关重要！
傻柱用力拍着苏振的肩膀，眼眶有些发热：“好小子！出息了！到了采购科好好干！给咱食堂多弄点好料回来！”
“放心吧，爷爷！”苏振眼神坚定，“保证完成任务！咱食堂的伙食，只会越来越好！” 他知道，新的挑战和机遇，正在采购科等待着他。而他和傻柱爷孙俩改变命运的步伐，也迈入了更广阔的天地。易中海、贾家、西合院众禽、许大茂…那些阴影并未散去，但他们的力量，也在不断增强。娄晓娥眼中的欣赏，冉秋叶的意外造访，都预示着未来的情感之路，或许不会一帆风顺，但充满了希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