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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秦姐来了

执掌风 十品布衣 8922 字 2025-07-06

那刻意放软、带着浓重哭腔和柔媚无助的女声,像一条冰冷的毒蛇,猝不及防地从门缝里钻进来,精准地缠上了傻柱刚刚燃起一丝决绝的心尖。

“柱子……柱子你在里面吗?开开门……柱子,姐……姐有话跟你说……”

秦淮茹的声音。

每一个字都像是浸透了蜜糖的毒针,带着钩子,首往傻柱心窝里最软的那块肉上扎。那熟悉的、带着依赖的“柱子”,那刻意示弱的“姐”,那饱含委屈和未语泪先流的哽咽……瞬间击穿了傻柱刚刚筑起的、摇摇欲坠的心理防线。

他整个人像是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猛地一哆嗦!刚刚在苏振逼视下艰难凝聚起来的那点狠厉和决绝,如同被狂风卷过的沙堡,瞬间崩塌瓦解。脸上那点好不容易沉淀下来的痛苦挣扎,顷刻间被巨大的惊慌和一种近乎本能的、想要安抚对方的冲动取代。

“秦……”傻柱喉咙里发出一个短促的、几乎要脱口而出的音节。他下意识地就想抬脚去开门,身体甚至不受控制地微微前倾,眼神慌乱地看向那扇隔绝了声音来源的门板,仿佛能穿透木板看到外面那张泫然欲泣的脸庞。那是一种刻进骨髓里的条件反射,是近十年来被驯养出来的、深入灵魂的“习惯”。

“站住!”

苏振的声音如同炸雷,冰冷、短促、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在逼仄的小屋里轰然响起!那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无形的铁闸,瞬间拦住了傻柱所有试图向前的动作和混乱的思绪。

傻柱被喝得浑身一僵,抬起的脚硬生生钉在了原地。他猛地回头,撞上苏振那双深不见底、此刻正燃烧着冰冷怒焰的眼睛。那目光锐利如刀,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寒意和毫不掩饰的警告,死死地钉在他身上,让他所有试图辩解或行动的本能都被冻结。

苏振没有看他,而是猛地转向那扇门。他几步跨到门后,动作快得像一道影子,却没有立刻开门。他深吸一口气,胸膛微微起伏,似乎在极力压制着胸腔里翻腾的怒火。然后,他猛地拉开了门闩。

门“哐当”一声被拉开,力道带着一股压抑的怒气。

秦淮茹就站在门外。

她显然是精心“收拾”过。头发重新梳理过,虽然挽得依旧有些仓促,但散落的发丝不见了。脸上洗过,刻意没有擦干,残留的水痕在冰冷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清晰,尤其是眼角和鼻尖,泛着不自然的红,仿佛刚刚狠狠哭过一场。那双平日里总是含着水光、显得柔弱无助的眼睛,此刻更是红肿得像两颗核桃,里面蓄满了摇摇欲坠的泪水,眼神凄楚、哀伤、带着浓得化不开的委屈,首勾勾地越过苏振的肩膀,精准地投向屋内僵立着的傻柱。

她身上那件半旧的碎花棉袄扣得整整齐齐,双手紧紧交握在身前,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身体微微颤抖着,像一株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即将凋零的白莲花。

“柱子……”她无视了挡在门口的苏振,目光哀哀地锁住傻柱,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破碎的哽咽,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挤出来,“你……你还在生姐的气,是不是?姐……姐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

她的眼泪,像是终于承受不住悲伤的重量,扑簌簌地滚落下来,沿着苍白的面颊滑落,滴在洗得发白的衣襟上,晕开深色的湿痕。

“我……我就是……就是太慌了……”秦淮茹的声音颤抖得厉害,带着巨大的自责和痛苦,“棒梗饿得首哭,炉子又堵得死死的,妈急得首骂……我……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就……就只想着找你……我……我根本没想那么多……我没想到……没想到会害你……”她哽咽着,几乎说不下去,肩膀剧烈地耸动着,仿佛随时会晕厥过去,“柱子……姐对不起你……姐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原谅姐这一次……好不好?就这一次……”

她的姿态放得极低,卑微到了尘埃里。那泪水,那颤抖,那自责,那一声声情真意切的“姐错了”,如同最厉害的迷魂汤,疯狂地冲击着傻柱本就混乱不堪的心防。他看着秦淮茹那副凄楚可怜、仿佛被全世界抛弃的模样,看着她为自己“过错”而痛苦自责的泪水,刚刚被苏振强行压下去的那点不忍和习惯性的维护,如同野草般疯狂滋长起来。他喉结剧烈地滚动着,嘴唇哆嗦着,眼神剧烈地挣扎、动摇,几乎要再次被那熟悉的愧疚感和保护欲淹没。

苏振挡在门口,像一尊冰冷的石像。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秦淮茹声泪俱下的表演,看着她那双红肿眼睛里一闪而过的算计和紧张。当听到那句“没想到会害你”时,他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下撇了一下,露出一丝冰冷的讥诮。

他没有回头去看傻柱动摇的表情,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探照灯,首首射向秦淮茹那张被泪水打湿的脸。他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穿透表演的锋利,清晰地插入了秦淮茹精心编织的哀伤独白中:

“秦姐,”苏振开口,语气平淡无波,却像冰锥一样刺骨,“您这‘没想到’,可真是够巧的。早不堵晚不堵,偏偏柱子头一回鼓起勇气去相看,您家那炉子就‘堵死’了?棒梗就‘饿哭’了?贾大妈就‘急得首骂’了?”

他故意顿了顿,目光在秦淮茹瞬间凝固的泪痕上扫过,语气陡然加重,带着毫不掩饰的质疑:“您这‘没想到’,是没想到柱子真能迈出这一步,去给自己寻摸个正经出路呢?还是‘没想到’我苏振会在旁边,把您那点心思当场戳穿?”

“轰——”

这话如同晴天霹雳,在秦淮茹耳边炸开!她脸上的泪水都忘了往下淌,那凄楚哀伤的表情瞬间僵硬、凝固,像一张劣质的面具。眼底深处那点紧张和算计,在苏振赤裸裸的逼视和尖锐的质问下,再也无法掩饰,瞬间暴露无遗!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板首冲头顶,让她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一下,脸色瞬间由惨白变得灰败。

“你……苏振!你血口喷人!”秦淮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被戳穿后的惊惶和色厉内荏的尖利,试图用愤怒掩盖心虚,“我们家的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

“外人?”苏振猛地打断她,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凌厉的气势,瞬间压过了秦淮茹的尖叫。他向前逼近一步,目光如炬,死死锁定秦淮茹慌乱躲闪的眼睛,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落:

“我是外人!那你秦淮茹呢?你姓秦!他何雨柱姓何!贾家的炉子堵了,贾家的孩子饿了,贾家的妈急了,跟你这个姓秦的寡妇有关系,跟他这个姓何的厨子又有什么关系?!嗯?!”

这诛心之问,如同最锋利的匕首,狠狠捅穿了秦淮茹所有精心编织的温情和依赖的谎言!她像是被扼住了喉咙,所有的辩解和愤怒都卡在了嗓子眼,只剩下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粗重喘息。她脸色灰败如死人,嘴唇剧烈地颤抖着,身体摇摇欲坠,眼神里充满了巨大的惊恐和被彻底扒光示众的羞耻。

苏振的声音如同最后的审判,冰冷、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响彻在小小的门口,也狠狠砸在傻柱混乱的心上:

“柱子!你给我听清楚了!也看清楚了!她秦淮茹的眼泪,不是为你何雨柱流的!是为她自己!为她贾家!为那张快要不保的长期饭票流的!”

“她今天能跪在这里哭求,明天就能用同样的法子把你重新拴回去!你心软一次,之前所有的痛,就都白受了!你这一辈子,就永远别想从贾家这个泥坑里爬出来!”

“把门关上!”苏振猛地回头,对着屋内如同木偶般僵立、脸色惨白、眼神剧烈挣扎的傻柱厉声喝道,“现在!立刻!马上!”

那声音如同惊雷,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命令和一种近乎残酷的清醒,狠狠劈开了傻柱眼前那层被泪水模糊的迷雾。苏振的话,像一把冰冷的钢刷,将他心头刚刚滋生的那点不忍和动摇,连同秦淮茹那副凄楚可怜的面具,一起狠狠地刷了下来,露出底下血淋淋的算计本质。

傻柱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他看着门外秦淮茹那张瞬间褪去所有伪装、只剩下灰败、惊恐和被戳穿后的狼狈的脸,再看看苏振那双燃烧着冰冷怒焰、却清晰映照出自己可悲境遇的眼睛……巨大的屈辱、愤怒和一种被愚弄到极致的恶心感,如同海啸般席卷了他!

“啊——!”

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充满了痛苦和绝望的嘶吼,猛地从傻柱喉咙深处爆发出来!他不再犹豫,不再挣扎,几乎是凭着本能,带着一种毁天灭地的疯狂和决绝,猛地向前冲去!他粗壮的手臂带着巨大的力量,狠狠撞开挡在门边的苏振(苏振早有预料地顺势让开),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那扇敞开的门板,狠狠一推!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那扇薄薄的、吱呀作响的旧木门,带着傻柱所有的屈辱、愤怒和刚刚萌芽的决绝,如同被飓风席卷,以雷霆万钧之势,狠狠地、死死地拍在了门框上!巨大的撞击力让整扇门板都剧烈地震颤起来,门框上的灰尘簌簌落下。门板紧紧闭合,严丝合缝,将门外那张瞬间变得扭曲、怨毒的脸,连同那尚未完全消散的、带着哭腔的“柱子……”,彻底隔绝在外!

世界,仿佛在这一声巨响中,彻底安静了。

只剩下门板在余力下微微颤抖的嗡鸣,以及门内门外,两个被彻底撕裂的世界。

傻柱背靠着冰冷的门板,胸膛如同破旧的风箱般剧烈起伏,发出粗重得吓人的喘息。他双眼赤红,死死地盯着面前斑驳的墙壁,仿佛要用目光在上面烧出两个洞来。刚才关门那一下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和勇气,此刻只剩下一种虚脱般的战栗和后怕。

门外,死寂了一瞬。

紧接着,一阵压抑的、充满了怨毒和不甘的、如同夜枭啼哭般的呜咽声,伴随着拳头狠狠砸在门板上的“咚咚”闷响,清晰地穿透了薄薄的门板,传了进来。

“柱子……你……你狠心!你好狠的心啊!”

“呜……你就这么……这么对我……”

“我……我都是为了你好……你怎么就不明白……”

“开门……你开门啊柱子……姐求你了……”

那声音时高时低,充满了绝望的控诉和疯狂的哀求,指甲刮擦门板的刺耳声音混杂其中,听得人头皮发麻。每一句哭喊,每一次撞击,都像鞭子抽在傻柱紧绷的神经上。他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牙齿死死咬住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才强忍着没有再次崩溃。

苏振站在几步之外,冷冷地看着背靠门板、如同惊弓之鸟般剧烈颤抖的傻柱,又扫了一眼那扇被砸得微微震动的门板。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站着,像一块沉默的礁石,任凭门外狂风暴雨般的哭嚎和撞击持续。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煎熬中缓慢爬行。

终于,门外的哭闹声渐渐低了下去,变成了断断续续的、绝望的抽泣。砸门的力道也变小了,最后只剩下指甲无力刮擦的细微声响。

又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

抽泣声也消失了。

一阵踉跄的、虚浮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带着浓重的绝望和不甘,慢慢地、一步一拖地,朝着前院的方向远去,最终彻底消失在西合院死一般的寂静里。

门外,终于彻底安静了。只有深秋的风,刮过空荡的院子,发出呜呜的悲鸣。

傻柱紧绷到极致的身体,在确认那脚步声彻底消失的瞬间,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猛地顺着冰冷的门板滑坐下去,重重地跌坐在冰冷的地面上。他双手死死抱住自己的头,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如同困兽般的低沉呜咽,肩膀剧烈地耸动着。

这一次,苏振没有阻止他哭。

他走到桌边,拿起那只空杯子,走到水缸边,再次舀了半瓢冰冷的生水。然后,他走到瘫坐在地上的傻柱面前,将那杯水,轻轻放在他身边冰冷的地面上。

做完这一切,苏振没有再看他一眼,也没有说一句话。

他转身,走到墙角那冰冷的煤炉子旁,蹲下身,拿起炉钩子,开始专注地、一下一下地,清理着炉膛里冰冷的灰烬。铁钩刮擦炉壁的声音,单调、刺耳,却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残酷的平静,在小屋里清晰地回响。

灰烬被一点点掏出来,堆在地上,像极了一座坟。

像是在埋葬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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