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的月亮像个大银盘,挂在琉璃瓦上,把满院的桂花照得透亮。
正厅里摆着三张圆桌,七大姑八大姨嗑着瓜子,手里的团扇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眼睛却时不时往主位上的周青梧瞟。
“我说青梧啊,”二姑奶嗑着瓜子,嗓门跟敲锣似的,“你跟铭儿成婚都快一年了,啥时候让我们抱抱小世子啊?你看你三表姐,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周青梧刚把一块五仁月饼塞进嘴里,闻言差点噎死,月饼渣喷了一桌子。
黎翼铭赶紧递过茶水,不动声色地挡在她身前:“二姑奶,青梧身子弱,不宜操劳。”
“弱啥弱?”三婶子凑过来,伸手就想摸周青梧的肚子,“我看看……嗯?好像是有了?这肚子咋还没鼓起来呢?”
周青梧吓得往后一缩,腰撞在椅子背上:“三婶!我这是吃撑了!”
黎翼铭按住三婶的手,笑得温和:“婶子,青梧最近胃口好,吃得多。”
他转头对周青梧眨了眨眼,压低声音,“要不……咱努力一下?”
周青梧的脸“腾”地红了,抬脚就在桌子底下踩他脚背,疼得黎翼铭嘴角抽搐,却还维持着笑容:“青梧,小心烫着。”
大虎二虎蹲在桌下,叼着块掉在地上的月饼,尾巴扫得青砖地沙沙响,时不时抬头看看周青梧,好像在说:“铲屎的,他们说啥呢?”
周青峰和苏婉柔坐在旁边,苏婉柔给周青峰喂了口莲蓉月饼,小声说:“青梧妹妹,其实生孩子也没那么可怕……我娘说,就是疼一阵……”
周青梧瞪她:“你懂个啥!你都还没生呢!”
周青峰赶紧打圆场:“妹,吃月饼吃月饼!这蛋黄莲蓉的好吃!”
“好吃个屁!”周青梧把月饼往桌上一摔,“一个个的都盯着我肚子看,当我是老母鸡下蛋呢?”
黎翼铭赶紧捂住她的嘴:“青梧,长辈们也是关心。”
母妃端着盘桂花糕过来,笑着打圆场:“好了好了,吃饭吃饭!今天的螃蟹肥,青梧多吃点!”
她给周青梧剥了个螃蟹,眼神却忍不住往她肚子瞟。
周青梧看着满桌的菜,啥胃口都没了,只觉得脑袋嗡嗡响。
二姑奶又开始咋呼:“我跟你们说,我昨天去白云观求了签,说翼王府今年必有喜事……”
黎翼铭见状,悄悄拽了拽周青梧的袖子,用眼神示意她往外走。
两人借口去花园透气,刚走到月亮门,就听见身后传来三婶子的声音:“哎?他们小两口咋走了?莫不是去‘努力’了?”
周青梧气得差点原地爆炸,黎翼铭赶紧把她拉到假山后面:“别气,长辈们就是图个热闹。”
“热闹个鬼!”周青梧一屁股坐在石凳上,“再这样下去,我非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黎翼铭蹲在她面前,帮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委屈了?”
周青梧看着他眼里的温柔,心里的火气消了大半,嘟囔道:“就是觉得烦……好像我活着就是为了生孩子似的。”
黎翼铭握住她的手,轻声说:“别多想,有我呢。”
大虎二虎跟过来,把嘴里的月饼递给周青梧,尾巴摇得像风扇。
周青梧摸着它们的头,叹了口气:“还是你们好,不用被催生孩子。”
黎翼铭笑了:“要不,咱真努力一下?”
“去你的!”周青梧踢了他一脚,却没真用力,“我还没玩够呢!”
这时,周青峰和苏婉柔也找来了。
苏婉柔手里拿着个灯笼,小声说:“青梧妹妹,我给你带了块不甜的月饼。”
周青梧接过月饼,心里一暖:“算你有良心。”
周青峰挠着头说:“妹,别往心里去,那些长辈就是嘴碎……”
“我知道!”周青梧打断他,“就是心里堵得慌!”
黎翼铭看着这兄妹俩,无奈地摇了摇头:“好了,时候不早了,送长辈们回去吧。”
回到正厅,二姑奶还在拉着母妃说催生的秘方,三婶子则拿着本《育儿经》在给苏婉柔讲解。
周青梧深吸一口气,脸上挤出笑容:“各位长辈,时间不早了,我让管家备车送你们回去?”
二姑奶意犹未尽:“哎,这就走了?我还没说完呢……”
黎翼铭笑着说:“二姑奶,改天再请您来喝茶,慢慢说。”
送走最后一位长辈,翼王府终于恢复了平静。
周青梧累得瘫在椅子上,黎翼铭给她倒了杯热茶:“辛苦了。”
“累死我了!”周青梧灌了口茶,“比打一场仗还累!”
黎翼铭坐在她身边,看着窗外的月亮:“其实,长辈们也是希望我们好。”
“我知道,”周青梧叹了口气,“就是方式太吓人了……”她转头看他,“喂,黎翼铭,你说我们以后……真的会有孩子吗?”
黎翼铭握住她的手,眼里闪着光:“会的,等你准备好了。”
周青梧看着他认真的样子,脸又红了,低头喝茶不说话。
大虎二虎趴在他们脚边,打着小呼噜。
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照在桌上剩下的月饼和桂花糕上,散发出淡淡的甜香。
“其实……”周青梧小声说,“有个孩子好像也不错……”
黎翼铭挑眉:“嗯?”
“没……没什么!”周青梧赶紧改口,“我是说,大虎二虎太吵了,有个孩子能管管它们!”
黎翼铭低笑出声,揉了揉她的头发:“好,都听你的。”
翼王府的中秋夜,虽然被催生八卦搅得鸡飞狗跳,但也充满了烟火气的温暖。
周青梧靠在黎翼铭肩上,看着天上的月亮,心里慢慢踏实下来。
也许,生孩子这件事,不用急。
只要身边有这个人,总有一天,会自然而然地迎来属于他们的小生命。
而现在,她只想好好享受这难得的二人时光,顺便……把那些爱催生的长辈们拉黑!
“喂,黎翼铭,”周青梧突然坐首,“下次家庭聚会,咱能不能找个借口不办?”
黎翼铭笑了:“好,就说你要闭关练枪,谁也不见。”
“这还差不多!”周青梧满意地点点头,重新靠回他怀里,嘴角带着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