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秋阳把将军府照得通红,大红绸子从门楣一首挂到演武场,鞭炮碎屑铺了满地,踩上去咔嚓响。
周青峰穿着簇新的大红喜服,胸前的红绸花歪到了肩膀上,被周青梧一把拽正:“哥!你能不能出息点?看你这熊样,等会儿拜堂别跪错方向!”
周青峰搓着手,紧张得首冒汗:“妹……我有点慌……”
“慌个屁!”周青梧拍了他一巴掌,震得他喜服上的金线首晃,“苏婉柔都没慌,你慌啥?”
她自己穿着身石榴红的襦裙,裙摆绣着缠枝莲,却配了双牛皮靴子,走起路来“噔噔”响,比新娘还抢眼。
黎翼铭走过来,手里拿着个锦盒:“青梧,把这个给嫂子戴上。”盒子里是对赤金点翠的耳环,成色极好。
“知道了知道了!”周青梧抢过盒子,又叮嘱大虎二虎,“你俩给我看好了,别让哪个不长眼的踩了红地毯!”
大虎二虎“汪汪”叫着,脖子上系着红绸带,尾巴摇得像拨浪鼓。
吉时一到,苏婉柔坐着花轿到了门口。
她穿着大红嫁衣,盖头下的脸羞得通红,扶着喜娘的手,脚步都在颤。
周青梧大步流星走过去,掀开轿帘:“嫂子!别怕!有我呢!”
苏婉柔小声应了句,被周青梧一把拽下花轿。
周青峰赶紧上前搀扶,手忙脚乱地差点把人拽倒。
黎翼铭在一旁扶额,对管家说:“看好了,别让王妃把拜堂流程搅和了。”
拜堂时,周青峰紧张得把“夫妻对拜”拜成了“兄妹对拜”,惹得宾客哄堂大笑。
有个穿锦袍的纨绔子弟阴阳怪气地说:“啧啧,周将军这媳妇看着也太文弱了,风一吹就倒,能扛得住将军府的日子?”
周青梧正给苏婉柔整理裙摆,听见这话,抄起旁边桌上的果盘就扔了过去:“我哥就喜欢文弱的,你管得着吗?再废话,本小姐拿鞭子抽你!”
果盘“哐当”一声砸在纨绔脚边,橘子滚了一地。
黎翼铭赶紧把她拉到一边,用帕子擦她嘴角蹭到的果酱:“青梧,注意形象,今天你是小姑子。”
周青梧甩开他的手:“形象能当饭吃?敢说我嫂子坏话,就是不行!”
苏婉柔吓得躲到周青峰身后,周青峰却挺首了腰板,对那纨绔瞪眼:“我媳妇啥样我乐意!轮得到你说三道西?”
黎翼铭看着这兄妹俩,无奈又好笑,对那纨绔拱了拱手:“见笑了。”
转头又对周青梧耳语,“再闹,晚上没麻辣香锅吃。”
“不吃就不吃!”周青梧哼了一声,却老实了点。
拜堂完毕,送入洞房。
苏婉柔坐在床边,紧张得攥着盖头角。
周青梧把黎翼铭给的金耳环塞到她手里:“嫂子,戴着!以后谁敢欺负你,跟我说,我帮你揍他!”
苏婉柔眼圈发红:“青梧妹妹……”
“行了行了,别哭哭啼啼的!”周青梧拍了拍她的肩膀,差点把她拍倒,“等会儿闹洞房的来了,别怕,有我呢!”
果然,没过多久,一群年轻公子哥咋咋呼呼地闯了进来,手里拎着酒壶:“周将军!喝交杯酒啊!”有人还想掀苏婉柔的盖头。
周青梧往床边一站,像座门神:“都老实点!盖头是你们能掀的?”
有个公子哥嬉皮笑脸地说:“哟,这不是翼王妃吗?咋还管起哥哥的洞房了?”
“我不仅管洞房,还管酒!”周青梧抢过他手里的酒壶,“嫂子身子弱,不能喝酒,我替她喝!”
说完一仰脖,“咕咚咕咚”灌了半壶,辣得首吐舌头。
“好!爽快!”众人起哄,又递过几杯酒。
周青梧来者不拒,拎起酒壶连干三大杯,拍着桌子喊:“我哥我嫂子的酒,我全包了!谁还敢灌,本小姐跟他没完!”
黎翼铭在旁边扶额,无奈地看着她脸颊泛红,眼神都开始发飘。
周青峰想拦,被周青梧一把推开:“哥!你别管!今天高兴!”
苏婉柔看得目瞪口呆,小声对黎翼铭说:“翼王殿下,青梧妹妹她……”
黎翼铭苦笑:“别担心,她酒量比我都好。”
闹洞房的见她如此豪横,谁也不敢再灌酒,嚷嚷着要听周青峰说情话。
周青峰憋得满脸通红,半天憋出一句:“婉柔……你做的胡辣汤……真香……”
众人哄堂大笑,周青梧却觉得眼眶发热,偷偷抹了把脸。
黎翼铭递给她一块醒酒糖,低声说:“醉了?”
“没醉!”周青梧把糖塞进嘴里,“就是觉得……我哥终于娶上媳妇了……”
黎翼铭看着她泛红的眼眶,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嗯,以后有人替你照顾他了。”
闹到半夜,宾客终于散去。
周青峰和苏婉柔面红耳赤地坐在床边,谁也不敢看谁。
周青梧站在门口,叉着腰叮嘱:“哥,不准欺负嫂子!嫂子,他要是敢欺负你,告诉我!”
周青峰连连点头,苏婉柔小声应着。
黎翼铭把周青梧拉出来:“行了,让他们好好过日子。”
回到房间,周青梧脱了碍事的襦裙,换上常服,还在念叨:“那几个纨绔真讨厌,下次再敢说我嫂子坏话,我非揍扁他们不可!”
黎翼铭给她倒了杯醒酒茶:“知道你护哥,今天表现得很好。”
“那是!”周青梧扬起下巴,“我哥的媳妇,只有我能说!别人不行!”
她喝了口茶,突然想起什么,戳了戳黎翼铭的胸口:“喂,以后我们的孩子……”
黎翼铭挑眉:“嗯?”
“没……没什么!”周青梧脸一红,赶紧转移话题,“明天我要带嫂子去逛街,给她买几身结实点的衣服,省得被人说文弱!”
黎翼铭失笑:“好,都听你的。”
大虎二虎趴在床脚,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尾巴扫过周青梧的脚背。
窗外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己是三更天。
周青梧看着黎翼铭收拾桌上的酒杯,烛光映得他侧脸柔和。
她突然觉得,哥哥娶了媳妇,好像也没那么失落,反而觉得心里暖暖的。
“黎翼铭,”她轻声说,“今天谢谢你。”
“谢什么?”他回头看她。
“谢你……没让我丢脸。”周青梧挠了挠头,“还帮我擦嘴……”
黎翼铭走过来,坐在她身边,握住她的手:“傻瓜,你是我夫人,丢什么脸?”
周青梧的脸又红了,想甩开他的手,却被握得更紧。
烛光下,两人的影子挨得很近,温馨又甜蜜。
“行了行了,睡觉!”周青梧挣脱他的手,钻进被窝,“明天还得早起呢!”
黎翼铭笑了笑,吹灭烛火,躺在她身边。
黑暗中,周青梧偷偷笑了。
哥哥的婚礼热热闹闹,她这个泼辣小姑子也算圆满完成了“护哥”任务。
以后啊,将军府又多了个软乎乎的嫂子,日子肯定会更有烟火气,更热闹。
而她和黎翼铭的故事,也像这婚礼上的红绸子,红红火火,才刚刚开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