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闲散王爷”的圈套：有人想拿他当枪使？
天说变就变，前儿个还热得像蒸笼，今儿个就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翼王府的门房刚给门口的石狮子披上油布，就见一顶青呢小轿匆匆停在府前，御史中丞王大人几乎是滚下轿子的，官服下摆全沾了泥点子。
“快！快通报王爷！王某有急事求见！”王大人抹着脸上的雨水，嗓门抖得跟筛糠似的。
管家心里犯嘀咕——这王大人平日里鼻孔朝天，跟咱们王爷素无往来，今儿个咋跟落汤鸡似的扑过来了？
但还是赶紧进去通报。
彼时黎翼铭正陪周青梧在暖房看辣椒苗，周青梧蹲在泥地里，手里捏着根蔫了吧唧的苗，骂骂咧咧：“啥破苗！比大虎二虎的尾巴还蔫！刘师傅不是说这是‘朝天辣’吗？咋耷拉着脑袋？”
大虎二虎蹲在旁边，尾巴甩得泥点乱飞，好像在给主人助威。
黎翼铭撑着伞站在一旁，看着她沾满泥巴的手，无奈道：“周小姐，辣椒苗刚移栽，需得缓几天。”
“缓啥缓！”周青梧把苗往土里一插，“本小姐的枪都没这么娇气！”
正说着，管家匆匆进来：“王爷，王妃，御史中丞王大人在外面求见，说有急事。”
“王大人？”周青梧挑眉，拍了拍手上的泥，“是那个上次在宫宴上嫌我吃相难看的老王八蛋？他来干啥？”
黎翼铭眼神微动，沉吟道：“请他去书房吧。”
书房里熏着安神的檀香，王大人坐在椅子上，还在不停地发抖，也不知是冷的还是吓的。
他一见黎翼铭进来，“噗通”一声就跪下了，把周青梧吓了一跳。
“王爷！王爷救命啊！”王大人抱着黎翼铭的腿，哭得涕泪横流，“王某遭人陷害了！吏部侍郎张奎那厮，诬陷我收受贿赂，眼下就要参我一本了！”
周青梧皱着眉往后退了半步，嫌弃地看着他蹭在黎翼铭裤腿上的泥：“哎哎哎！有事说事，别动手动脚的！”
黎翼铭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退，扶起他：“王大人请起，慢慢说。”
王大人抹了把脸，哭丧着脸道：“王爷您是知道的，王某一向为官清廉，哪有什么贿赂可收？定是张奎觊觎我的位置，故意栽赃！求王爷看在同朝为官的份上，帮王某在圣上面前美言几句！”
他说着，从袖筒里掏出一叠纸，塞到黎翼铭手里：“这是王某搜集的‘证据’，能证明张奎才是那个贪赃枉法的小人！求王爷务必将此呈给圣上！”
周青梧伸脖子一看，只见纸上列着张奎好几条“罪状”，什么“强占民田”“收受贿赂”，写得有鼻子有眼。
她心里冷笑——这老王八蛋来得蹊跷，指不定憋着啥坏水呢！
“喂，王大人，”周青梧抱臂道，“你求王爷帮忙，咋不首接找皇上？非要绕这么大弯子？”
王大人被问得一噎，眼神闪烁：“这……这不是因为王爷您……您是闲散王爷，圣上面前说话也有分量，且王爷您与世无争，由您出面，圣上定然信服啊！”
“闲散王爷”西个字他说得格外重，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暗示——
你黎翼铭没实权，正好当个传声筒，还不惹眼。
周青梧听得火冒三丈，撸起袖子就想把人轰出去：“合着你是拿王爷当枪使呢？滚蛋！我们王府不接待你这种心眼比蜂窝煤还多的人！”
黎翼铭却抬手拦住了她，脸上还挂着温和的笑：“周小姐莫急。王大人既然信得过黎某，黎某自当尽力。”
他接过那叠纸，仔细看了看，点头道：“王大人放心，黎某会将这些‘证据’呈给圣上。”
王大人一听，喜出望外，连连磕头：“多谢王爷！多谢王爷！王某日后定当报答！”
等王大人千恩万谢地走了，周青梧“砰”地一声关上门，叉着腰瞪黎翼铭：“喂！你咋真答应了？那老小子一看就没安好心！”
黎翼铭走到书桌前，将那叠纸摊开，拿起放大镜细细查看，头也不抬地说：“周小姐看出来了？”
“废话！”周青梧凑过去，“他那点心思，跟筛子似的！不就是觉得你没实权，想借你的嘴去坑张奎吗？万一事儿不成，锅也甩不到他头上！”
黎翼铭放下放大镜，指着纸上的一个印章：“周小姐看这印泥，颜色新鲜，边缘毛糙，像是刚盖上去不久。”
他又翻到另一页：“还有这处账目，记录的是三年前的交易，却用了今年才流通的银号印章，破绽百出。”
周青梧瞪大眼睛：“啥意思？他这‘证据’是假的？”
“不止是假的，”黎翼铭拿起毛笔，蘸了蘸墨，“这分明是王奎自己贪赃枉法，怕被张奎查到，想先下手为强，伪造证据，再借黎某这‘闲散王爷’的口呈给圣上，既能除掉政敌，又能把黎某当挡箭牌。”
“我滴个亲娘！”周青梧拍案而起，“这老小子坏得流脓！王爷你咋还笑脸相迎？首接把他扔出去喂狗不好吗？”
大虎二虎趴在门口，听见“喂狗”，立刻摇着尾巴站起来，好像随时准备开工。
黎翼铭却笑了，提笔在一张信笺上写着什么，烛光映得他眼底波光流转：“周小姐不懂，笑里藏刀才防不胜防。他既然想把黎某当枪使，黎某便‘顺竿儿爬’。”
他将写好的密信折好，用火漆封了口，对管家说：“交给宫里的暗线，连夜送呈圣上。”
周青梧蹲在墙根，看着黎翼铭一系列操作，心里首犯嘀咕：“你把他的假证据送给皇上？那皇上不就信了？”
“皇上岂会信这些漏洞百出的东西？”黎翼铭擦了擦笔尖，“黎某送的不是‘证据’，是‘态度’——让圣上知道，有人想拿‘闲散王爷’当枪使，且这枪里装的，是栽赃嫁祸的毒子弹。”
“哦……”周青梧似懂非懂，“你是说，你这是给皇上递话，让他查查这王大人？”
“不止是查，”黎翼铭把那叠假证据锁进柜子，“黎某要让圣上看看，这位‘清廉’的御史中丞，是如何处心积虑，又是如何把主意打到了‘闲散王爷’头上。”
雨声渐渐大了，敲在窗棂上啪啪作响。
周青梧看着黎翼铭平静的侧脸，突然觉得有点陌生——
这还是那个跟她抢红烧肉、帮她修风筝的翼王吗？
咋一转眼，就跟换了个人似的，肚子里全是弯弯绕绕？
“喂，黎翼铭，”她忍不住问，“你这……跟谁学的？咋比那老王八蛋还能算计？”*
黎翼铭放下笔，走到她身边，蹲下来帮她擦掉脸颊上的泥点，语气温和：“在宫里活下来，总得学些‘防身术’。”
他没说的是，当年在冷宫里，连块馒头都要算计着吃，哪有什么“闲散”可言？所谓的“与世无争”，不过是藏起爪牙的伪装。
周青梧看着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冷冽，突然有点心疼。
她拍开他的手，嘟囔道：“行吧行吧！算你厉害！不过下次再有这种糟心事儿，提前跟我说一声，本小姐拿枪给他俩窟窿，比你这写密信痛快！”
黎翼铭失笑：“周小姐的‘痛快’，怕是要让圣上头疼了。”
“头疼就头疼！”周青梧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泥，“总比被人当枪使强！”
大虎二虎见主人起身，也摇着尾巴跟上来，嘴里叼着个湿漉漉的毽子，非要往黎翼铭手里塞。
黎翼铭接过毽子，看着上面沾满的泥点子，笑道：“周小姐，看来你的‘朝天辣’，还得跟大虎二虎学学‘脾气’。”
“去你的！”周青梧踢了他一脚，“赶紧把那老小子的破证据处理掉，看着就来气！”
黎翼铭应了声“好”，看着她气呼呼往外走的背影，眼神逐渐沉了下来。
窗外的雨还在下，打在芭蕉叶上，像是谁在低声算计。
他知道，这王大人不过是个开始。
自从他娶了周青梧，这看似平静的“闲散”日子，早己成了某些人眼中的“靶子”。
而他能做的，不是躲，而是把这“靶子”变成“镜子”，让那些藏在暗处的牛鬼蛇神，好好照照自己的嘴脸。
三天后，宫里传来消息：御史中丞王大人因“诬告同僚、伪造证据”被革职查办，抄家时搜出万两赃银，连他藏在城外的外室都被揪了出来。
周青梧蹲在墙头上，听着路过的小厮们议论纷纷，跳下墙就往书房跑，正好看见黎翼铭在烧那叠假证据，火苗“噼啪”作响，把他的脸映得忽明忽暗。
“嘿！真让你说中了！”周青梧拍着他的肩膀，“那老小子活该！听说他儿子都被赶出京城了！”
黎翼铭用拨火棍翻了翻纸灰，淡淡道：“多行不义必自毙。”
“不过我说，”周青梧凑到他身边，压低声音，“你说皇上他……知道你故意把假证据送过去的吧？”
黎翼铭看了她一眼，笑而不语，只往火盆里添了块炭。
周青梧却看懂了那笑容——合着这位“闲散王爷”，早就跟皇上通着气呢！
什么“与世无争”，都是装给外人看的！这王府的水，比她想的深多了！
“喂，黎翼铭，”她突然觉得有点后怕，“你以后可别算计我啊！我这人脑子笨，算计不过你！”
黎翼铭放下拨火棍，认真地看着她：“周小姐放心，黎某的‘算计’，只用在敌人身上。”
他顿了顿，语气又软下来：“至于周小姐……”
“至于我咋的？”周青梧挑眉。
黎翼铭伸手，轻轻弹了下她的额头，眼里带着笑意：“至于周小姐，负责在我‘算计’的时候，帮我把枪擦亮，顺便……多吃点红烧肉，别让脑子饿着。”
“去你的！”周青梧揉着额头，却忍不住笑了。
火盆里的纸灰渐渐冷却，窗外的雨也停了。
周青梧看着黎翼铭温和的笑脸，突然觉得，这“闲散王爷”的圈套里，好像也没那么可怕。
至少，他的“算计”里，从来没有她。
而她嘛，以后就负责帮他“擦枪”，顺便盯着点，别让哪个不长眼的再想拿她男人当枪使——
不然，她这杆定北将军府的长枪，可不是吃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