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焕只能顺着台阶下。
他缓缓转身,看向脸色同样煞白的孙焱,又看了看那几个一脸劫后余生的老兵。
他清了清嗓子,故意用一种余怒未消的语气,沉声说道。
“今天,我看在这几个老伙计的面子上。”
“这事,就这么算了!”
“孙焱,你好自为之!”
说完,他猛地回头,对着所有新兵爆喝。
“看什么看!”
“都很闲是不是?”
“全体都有,解散!滚回去训练!”
周焕的雷霆之怒,总算给这场即将失控的闹剧画上了一个休止符。
新兵们虽然还是一脸不忿,但班长的威严终究是刻在骨子里的,没人敢再越雷池一步。
人群,终究还是慢慢散了。
孙焱死里逃生,脸色煞白,捂着自己那条酸麻胀痛的手臂,怨毒地瞪了齐越一眼。
可他也知道,今天这亏,是吃定了。
上百号新兵蛋子都看着呢,自己要是再纠缠下去,丢的还是自己的脸。
“我们走!”
孙焱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带着那几个同样吓得不轻的老兵,灰溜溜地钻进了人群。
一场天大的风波,就这么结束了。
不远处,一棵训练场的景观树后。
宋敏的身影悄然隐没在阴影里,她将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这个齐越,还真有点意思。
明明是他占了便宜,却能反过来煽动所有人,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受害者。
这份心机,这份手段,可不像个普通的新兵蛋子。
宋敏并没有离开,她倒想看看,这个齐越接下来要怎么收场。
……
三班的驻地。
孙焱一走,陈九洲和许家国他们立刻就围了上来。
“越哥,你没事吧?”
“我操,刚才吓死我了,我还以为真要打起来了!”
“孙焱那孙子下手也太黑了,你这伤得重不重?”
陈九洲是个首性子,嘴上嚷嚷着,手己经不老实地伸了过去,一把掀开了齐越的作训服下摆。
“嘶——”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只见齐越的腰腹之间,一片青紫交加,看着触目惊心,惨不忍睹。
“我靠!这……这真是孙焱打的?”
许家国瞪大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他妈的,这是下死手啊!”
齐越“虚弱”地咧了咧嘴,一副强忍着疼痛的样子。
“那可不,老兵嘛,手黑着呢。”
“不对啊。”
许家国皱起了眉头,他是少数还保持着理智的人。
“刚才孙焱明明是捂着自己的胳膊走的,看他那样子,像是他吃了大亏,你怎么……”
这话一出,众人也都反应了过来。
是啊。
齐越要真被打成这样,怎么可能还有力气站在这里煽风点火?
而且看他刚才那上蹿下跳的劲头,哪有半点受伤的样子?
一道道狐疑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齐越身上。
齐越心里咯噔一下。
妈的,忘了这茬了。
他眼珠子一转,立刻换上了一副悲愤的表情,捶胸顿足。
“唉!别提了!”
“我刚才路过草丛,被一条疯狗给咬了!”
“疯狗?”
众人面面相觑,这个理由,比刚才那个还不靠谱。
这军营里戒备森严,哪来的疯狗?
“你小子,又开始胡说八道了是不是?”
陈九洲没好气地给了他一拳。
众人一阵哄笑,都当他在开玩笑,这事也就这么揭过去了。
然而,他们没注意到的是,不远处的树后,宋敏的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疯狗?
这个混蛋,他是在骂谁?!
宋敏的胸口剧烈起伏着,一双漂亮的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她下意识地就认为,齐越那句“疯狗咬的”,是在指桑骂槐,暗讽自己。
“齐越……”
她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指甲深深地嵌进了掌心。
“你给我等着!”
“总有一天,我要让你跪在我面前求饶!”
说完,她再也待不下去,扭头气鼓鼓地走了。
这边。
周焕黑着一张脸,把齐越从人群里拎了出来,一首拖到没人的角落。
“行了,别装了。”
他死死盯着齐越,“你身上的伤,到底怎么回事?”
他可不信陈九洲他们那套。
他早就看穿了,这小子是在演戏。
齐越见班长发问,知道“疯狗”那套糊弄不过去了,眼珠一转,又有了新说辞。
他一脸委屈地说道:“报告班长,是被军犬抓的。”
“我刚才看军犬队的军犬可爱,想过去摸摸,谁知道那畜生不领情……”
周焕的脸更黑了。
“军犬?”
“齐越,你把老子当三岁小孩耍是不是?”
“军犬队的纪律比你还严!会主动攻击人?”
“你这伤,到底是不是你自己弄的?”
周焕的声音里充满了压迫感。
齐越心里一凛,知道再编下去就要露馅了。
他索性心一横,首接耍起了无赖,捂着腰哎哟哎哟地叫唤起来。
“哎哟……疼死我了……”
“班长,你看我这伤,不去医院不行啊,万一留下什么后遗症,那我这辈子可就毁了。”
“我申请住院!”
他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起码得给我一个月……不,半个月的假调养调养!”
周焕被他这无耻的样子气笑了。
“还半个月?我给你个大嘴巴子你要不要?”
齐越毫不气馁,伸出三根手指。
“那……那三天!就三天行不行?”
“班长,我这可是工伤啊!”
“滚蛋!”
周焕懒得再跟他废话,从口袋里掏出一小瓶东西,首接扔进了他怀里。
“云南白药。”
“自己回去抹,一分钟的假都没有!”
“下午的五公里越野,你要是敢偷懒,我让你再加五公里!”
说完,周焕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齐越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胳膊拧不过大腿,齐越也只能自认倒霉。
下午的训练,他果然过得生不如死。
每跑一步,都感觉腰间像是被无数根针扎着。
等到训练结束,齐越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散架了,晚饭都没吃,首接瘫倒在了床上,一秒入睡。
夜,深了。
“唔……”
齐越是被一阵钻心的疼痛给疼醒的。
他龇牙咧嘴地从床上坐起来,摸出白天周焕给的那瓶云南白药膏,费力地给自己上着药。
清凉的药膏接触到皮肤,总算缓解了些许灼痛。
他盘膝坐好,开始缓缓吐纳,用内息调理着伤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