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猎人与猎物，谁在审视谁？

宴会厅二楼的露台，与楼下的喧嚣和狼藉仿佛是两个世界。

孟老爷子手持着那根象征着权力的龙头拐杖，站在阴影里，像一头蛰伏的雄狮，将楼下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他的视力极好，看得清清楚楚。

他看到了自己的孙女孟晚，如何像一个优雅的幽灵，不经意地走近那个满脑肥肠的王总。

他看到了她如何在一个绝妙的时机，“失手”泼洒了酒杯，启动了这一连串混乱的、却又逻辑严密的“开关”。

他也看到了，在那场混乱的中心，苏雅柔如何像一只被拔了毛的落汤鸡一样，被浇得狼狈不堪；厉家那小子又如何像个标准的言情剧男主角一样，上演着英雄救美的戏码。

起初，孟老爷子的眉头是紧锁的。

他和楼下大多数宾客一样，对自己孙女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争风吃醋的低级手段，感到失望透顶。他觉得孟家的脸，都被这个不成器的孙女给丢尽了。一个为了男人就能在自家宴会上胡闹到这种地步的继承人，如何能托付孟家未来的基业？

但随即，他那双阅人无数的、略显浑浊的眼睛，缓缓地眯了起来。

不对劲。

有哪里不对劲。

老爷子活了七十多年，在商海里沉浮了一辈子，见过的阴谋阳谋，比很多年轻人吃过的饭还多。他的首觉告诉他，这件事，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他重新在脑海里复盘刚才发生的一切。

整个过程中，孟晚没有亲手碰那个叫苏雅柔的女孩一下。

她像一个冷静的、置身事外的棋手，只是在棋盘上，轻轻地、看似随意地，拨动了第一颗毫不起眼的棋子。

然后，整个棋局，就如同被设定好了程序一般，自动引发了后续的连锁反应，最终精准地达成了她想要的结果。

从敬酒的时机，到泼洒的角度；从选择那个好色的王总作为“道具”，到利用他被冒犯后的必然反应；再到利用侍者的慌乱和苏雅柔的高跟鞋……这一连串的操作，所需要的时机把握、临场判断力、以及对人心的精准算计，己经远远超出了一个“争风吃醋的恋爱脑”所能达到的范畴。

这绝不是他那个被宠坏的、做事不过脑子、只知道用哭闹和砸东西来解决问题的孙女能有的手腕。

这不是胡闹。

这是一种冷静到可怕的、隐藏在骄纵外壳之下的……布局。

孟老爷子的目光，再次投向楼下。

厉泽琛正满脸心疼地安抚着怀里瑟瑟发抖的苏雅柔，轻声细语，姿态保护欲十足，完美地扮演着一个深情男主的角色。

而他的孙女孟晚，则像个真正的、无辜的旁观者。她甚至己经离开了混乱的中心，正彬彬有礼地向那个被她泼了酒的王总道歉，姿态优雅，滴水不漏，脸上那副“愧疚”的表情，逼真到连他这个老狐狸都差点信了。

那份隐藏在骄纵之下的镇定自若，那份掌控全局的精准算计，让孟老爷子第一次对自己孙女那个“除了脸蛋一无是处的废物”的定论，产生了动摇。

这个孙女，似乎……藏着许多他不知道的秘密。

仿佛感受到了这股来自高处的、极其强烈的审视目光，正游刃有余地进行着“善后表演”的孟晚，在混乱的人群中，不经意地，缓缓抬起了头。

她的目光，越过无数攒动的人头和觥筹交错的虚影，精准无比地与二楼露台上的孟老爷子，在空中交汇了一瞬。

老爷子的眼神，深邃如海，充满了审视、探究，和一丝不易察acic察的惊异。

而孟晚，在对上那道目光时，非但没有丝毫的躲闪和心虚。

她反而缓缓地，勾起了红唇，回以一个完美符合她当前人设的、却又带着一丝旁人无法读懂的、混合了挑衅与得意的笑容。

那笑容仿佛在无声地宣告：

“没错，就是我干的。”

“你能，拿我怎样？”

在这一刻，楼上与楼下，祖孙二人之间，完成了一场无声的、只有他们彼此能懂的交锋。

孟老爷子缓缓收回目光，捏着龙头拐杖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

而孟晚，则在心里，为自己刚才那场堪称完美的“汇报演出”，打上了一个满分。

搞定小的（苏雅柔），再搞定大的（厉泽琛）。

下一个，就是老的了。

孟家的商业帝国，我来了！

她知道，今晚过后，厉泽琛对她的厌恶会达到顶峰，但这不重要，那只是系统KPI的一部分。

真正重要的是，她在孟老爷子这位最终BOSS的心里，己经不再是一个可以忽略不计的“花瓶”，而变成了一个需要重新评估的、充满了未知的“谜”。

而“谜”，往往也代表着，机会。

接下来，就该轮到厉泽琛出招了。她很期待，这位被她接二连三挑衅了权威的霸总，会用怎样的方式，来对她进行“报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