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食堂记2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华子和小雨像往常一样兴高采烈地来到学校食堂准备享用午餐。然而，当他们走到刷卡机前准备刷卡时，却突然发现自己的饭卡不见了！
华子焦急地翻遍了自己的书包和口袋，小雨也同样如此，但他们都一无所获。两人面面相觑，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失落和焦虑。
“怎么办？我们的饭卡怎么会突然不见了呢？”小雨皱起眉头，一脸担忧地问道。
华子挠了挠头，苦思冥想道：“我也不知道啊，可能是在来食堂的路上掉了吧。”
他们开始回忆起刚才走过的路，试图找到饭卡可能掉落的地方。可是，学校的走廊和楼梯那么长，要想找到饭卡无异于大海捞针。
这消息像块石头砸进食堂的喧腾里。午时，食堂里总是人声鼎沸，蒸腾的热气、餐盘碰撞声、笑语喧哗，混杂成一片混沌喧嚣，我端着餐盘艰难地在人缝间挪动，目光却总忍不住追随那两个身影——华子和小雨。华子动作随意，如同闲庭信步，一手插在裤兜里，另一只手则随意地刷着饭卡，买来可乐、鸡腿、薯条，那些油光闪闪的食物堆满了他的餐盘；小雨却总是在队伍最尾端默默等待，然后小心翼翼地点一个最便宜的素菜，再添上满满一碗米饭。
那天，阳光穿过食堂巨大的玻璃窗，在地面投下明亮的光斑。华子照例神气地拍下饭卡，可乐瓶应声滚落，正待付钱时，他习惯性地往口袋里掏，可反复摸索之下，脸上的轻松瞬间凝固：“哎？我饭卡呢？”他皱着眉头，把几个口袋都翻了个底朝天，空空如也。旁边的小胖立刻凑上来帮忙找，两人蹲下身，像两只专注的鼹鼠在人群的腿脚间搜寻。我站在不远处，看见小雨端着素菜米饭，脚步微微一顿，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口袋，随即又加快了步子，匆匆走向角落那张无人注意的餐桌，仿佛想把自己藏进那片阴影里。
“真没了？”华子站起身，眉头拧成疙瘩，拍打着裤子上的灰，带着一种被冒犯的不耐烦，“算了，小胖，刷你的卡，回头还你！”他大手一挥，又恢复了惯常的豪气，仿佛丢失的只是一片无关紧要的落叶。小雨埋头在角落吃着饭，筷子在碗里拨弄着那一点可怜的油星，头垂得很低。阳光斜斜地切过食堂中央，把他笼罩在光晕里，却照不进他那份沉默。
日子如常滚动，食堂里依旧人声喧腾，只是角落那张桌旁，小雨的餐盘渐渐变得简单到令人心酸——一个干硬的白面馒头，被他小口小口艰难地啃着。华子依旧占据着食堂的“繁华地段”，餐盘堆得小山似的，偶尔还会剩下不少，随手倒掉。那天下午课间，华子一边嚼着进口零食，一边对小胖抱怨：“这都几天了，那破饭卡还没找到，真是麻烦！”他靠在教室后门框上，姿态闲适，语气轻松，“哎，小雨，晚上咱俩AA呗？我请客！”他转向小雨，带着一种施恩般的随意。小雨正埋头整理旧得卷了边的笔记本，闻声肩膀猛地一缩，抬起脸，嘴唇嗫嚅了几下，声音却微弱得几乎听不清：“我……晚上还有点事，不去了。”他随即又深深埋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那本子磨损的封面，像要把自己藏进纸页的褶皱里。
华子耸耸肩，显然没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转头又和小胖热烈讨论起周末要去哪里吃大餐。他眼神扫过小雨那洗得发白、袖口微微磨毛的校服，也掠过他桌上那只边缘磕碰得凹凸不平的铁皮旧饭盒，目光却未曾真正停留片刻。教室里日光灯管发出均匀的嗡鸣，映着华子崭新的限量版球鞋，也映着小雨沉默的侧影和那只破旧的铁盒。世界仿佛被这光分割成了明暗两半。
隔天午休，我抱着书本穿过喧闹的走廊，正要去图书馆还书。经过楼梯间那扇蒙尘的玻璃门时，一个熟悉的蜷缩身影让我停住了脚步——是小雨。他背对着我，坐在冰冷的台阶上，正低头专注地啃着那个干硬的馒头。他吃得很慢，每咬一口，都要费劲地咀嚼很久，喉咙艰难地吞咽着。那只掉漆的旧铁皮饭盒敞开着放在脚边，里面孤零零躺着几枚硬币，在微弱的光线下发出一点黯淡的反光。他数钱的动作很慢，手指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郑重，仿佛那几枚硬币是沉重的命运砝码。硬币偶尔在盒底碰撞，发出轻微又刺耳的叮当声，像敲打着无声的倒计时。午后的阳光透过高窗斜切下来，照亮空气中飞舞的微尘，却照不暖他单薄僵首的脊背。我轻轻叹了口气，抱着书快步走开，那细微的叮当声却固执地追上来，一首响到走廊尽头。
放学后的图书馆安静得像另一个世界，夕阳的金辉透过高大的玻璃窗泼洒进来，空气里只有书页翻动的沙沙声和笔尖划过纸张的细响。我坐在靠窗的位置，远远看见华子和小雨也在靠书架的一隅低声说着什么。华子手里把玩着他那部最新款的手机，屏幕的光映亮了他年轻飞扬的脸。他声音不大，但在这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我爸说了，等下周有空就去给我补办一张，多大点事啊，顶多就等几天呗！”他语气轻松，带着点理所当然的优越感，“不就是张卡嘛，丢了就丢了，重办就行。”他跷着腿，鞋尖上崭新的名牌logo在夕阳里微微闪光。
就在这时，旁边一首沉默着的小雨猛地抬起头。他脸色苍白，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肩膀开始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他手中那本翻开的书被攥得起了深深的褶皱，书页在他指下发出不堪承受的呻吟。他突然“啪”地一声重重合上书，那声响在寂静的阅览室里如同惊雷炸开。周围几个埋头苦读的同学惊愕地抬起头。
“重办就行？！”小雨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嘶哑和尖锐，像紧绷的弦猝然断裂，“华子！你丢的是张卡，可我丢的是命！”他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噪音。他的眼睛通红，死死盯着华子那张瞬间僵住、写满错愕的脸，声音因为激动而剧烈发颤：“你知不知道我这一周是怎么过的？！你知不知道饿肚子是什么滋味？！”他激动地挥舞着手臂，指向窗外暮色中食堂的方向，那干瘦的手臂在宽大的旧校服袖管里显得异常脆弱，“我啃了一个星期的冷馒头！就为了省下那点钱！你倒好，餐盘堆得像山，吃不完就倒掉！”他胸脯剧烈起伏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迸出来的，带着滚烫的愤怒和积压己久的屈辱，“你当然不懂！你永远都不会懂！”
阅览室里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目光聚焦在这两个少年身上。华子张着嘴，脸上的优越感如同被重锤击碎的玻璃，裂痕蔓延。他呆呆地看着小雨，似乎第一次真正看清眼前这个朝夕相处的同桌——看清他洗得发白的衣领，看清他此刻眼中汹涌的、几乎要将他淹没的痛苦和绝望。小雨胸膛剧烈起伏着，像刚跑完一场耗尽生命的马拉松，他猛地抓起桌上那只破旧的铁皮饭盒，转身冲出阅览室，单薄的身影撞开玻璃门，瞬间没入外面渐浓的暮色里。铁皮饭盒在他奔跑中发出空洞而慌乱的哐啷声，像一颗无处安放的心在暮色里仓皇跳动。
那晚自习时，华子破天荒地没有和前后桌嬉笑聊天。他一个人坐在靠窗的位置，侧影被灯光拉得很长，显得有些僵首。他桌上摊开着书，目光却长久地凝滞在窗外沉沉的夜色里，手指无意识地、反复地捻着书页的一角，捻得那页纸都起了毛边。他桌上那部闪亮的新手机，第一次被他冷落在桌角，屏幕暗着，像一块沉默的黑色石头。
次日午饭时间，食堂依旧喧嚣如沸。我端着餐盘，习惯性地扫视，目光最终停留在华子身上。他没有像往常那样呼朋引伴地挤在打菜窗口，而是独自一人，默默地站在食堂入口处那张巨大的价目表前。他仰着头，看得异常专注，仿佛那上面印着的不是冰冷的菜名和数字，而是某个从未认真读过的、陌生世界的密码。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细密的小雨，雨丝无声地织着灰蒙蒙的网。我端着盘子经过他身边，目光投向食堂的玻璃大门外。隔着水痕蜿蜒的玻璃，远远地，我望见一个单薄的身影在雨中踽踽独行，没有撑伞，正是小雨。他微弓着背，像一株被雨水打湿的细弱植物，固执地走向教学楼的方向，渐渐消失在雨幕深处。
华子依旧仰头站在价目表前，像一尊被钉在喧嚣背景里的雕像。冰冷的数字在眼前跳动，空气里饭菜的香气此刻竟变得如此陌生。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这同一个屋檐下氤氲的热气，原来从未真正熨帖过每一张年轻的脸庞；而那张薄薄卡片划过的瞬间，竟然如此深重地划分着少年人奔流不息的时光——有人倒掉的是残羹冷炙，有人咽下的却是整个世界沉甸甸的份量。
雨丝斜织着透明的网，玻璃门外那个湿透的瘦小背影，像一颗投入深水的石子，只漾开一圈微澜，便沉入了生活更为幽暗的底部。突然，华子猛地转身，快步走向打菜窗口。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点那些昂贵的荤菜，而是仔细地挑选了一份素菜和一份米饭，还特意加了一个鸡蛋。他端着餐盘，在人群中西处张望，终于在角落找到了小雨。小雨依旧低着头，默默地吃着自己带来的干粮。华子走到小雨面前，轻轻地把餐盘放在桌上，说：“小雨，一起吃吧。”小雨惊讶地抬起头，眼中满是不敢置信。华子坐了下来，真诚地说：“我知道我以前太不懂事了，没有考虑过你的感受。这几天我想了很多，我不该那么挥霍。以后我们一起吃饭，有什么困难我们一起面对。”小雨的眼眶红了，他点了点头，轻声说：“好。”窗外的雨渐渐停了，阳光穿透云层，洒在食堂里，给两个少年的身影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从那之后，华子和小雨的关系越来越好。他们不再像以前那样，一个挥霍无度，一个节俭到极致。华子学会了珍惜粮食，不再随意浪费，而小雨也渐渐变得开朗起来，不再总是躲在角落。
有一次学校组织了一场公益活动，去帮助贫困地区的儿童。华子和小雨毫不犹豫地报名参加了。在活动中，他们看到那些孩子们生活的艰苦，深受触动。华子把自己平时买零食的钱都捐了出去，小雨也把自己攒了很久的零花钱拿了出来。
活动结束后，华子感慨地对小雨说：“原来还有这么多孩子生活得这么不容易，我们以后一定要多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小雨微笑着点头：“是啊，我们一起努力。”
阳光如碎金般洒在他们身上，给他们的轮廓镶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边。微风轻拂，他们的发丝随风飘动，仿佛在与阳光嬉戏。两个少年的身影在这片温暖的光芒中显得格外挺拔，宛如两颗茁壮成长的小树苗，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他们在成长的道路上一路前行，经历过风风雨雨，也品尝过酸甜苦辣。在这个过程中，他们学会了理解彼此的想法和感受，懂得了珍惜彼此的友谊，更学会了关爱对方。
如今，他们手牵着手，迈着坚定的步伐，一同向着更美好的未来大步迈进。他们的步伐轻盈而有力，仿佛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他们前进的脚步。阳光照耀着他们，微风陪伴着他们，他们的前方是一片充满希望的光明之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