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后高世仁就乐悠悠的揣了银两直奔赌场而去,一连四五日,高琼连他爹也没见过几面,直到这一日向晚时分,高世仁较前几日回来得早了些,一进屋来,就把一包银子掷向高琼跟前儿。
“喏,给你的,收着吧。你放心,爹不会再管你要银子了…”
瞅着他爹现下这般个春风得意的光景,高琼将那包银子打开来看,又听他爹说是一百两。
高琼自知他爹平时就是个极小气的,少有大方手笔,便问这银子哪儿来的。
“还能怎么来的,当然是赌钱赢的,不然去偷去抢?”
眼见高琼仍一脸怀疑的样子,高世仁也不欲同他多说,便回房洗澡去了。
而高琼便趁这个时候,摸进他爹房中四处翻了翻,果又翻出几大包银子来,还有一张于某钱庄存了银钱的票子。
拿在手上细瞅了一瞅那票子上面的数额,竟有几大千两银子呢。
此时屋外偏有动静传来,侧耳听了听,他忙又给放了回去,然后轻手轻脚出了房门。
心里又想着他爹莫不是真就一时走了运,赢了这么一大笔钱,不过也还是这样抠抠搜搜的,才给他一百两,真就小器!
而又过了两日,高琼忽见他爹从房外边找来,说是要带他出去好好补偿一回,待到了玉香楼,他爹便让他尽兴顽乐,一概费用全由他爹自个儿掏银子出来。
高琼听了,乐得欢喜,便唤了几个生得极妍媚的烟花女子立来作陪,一整晚过得可是逍遥快活极了。
而此玉香楼又是京中第一大销金窟,离去时,高世仁便又拿出一千二百两银来付了账,高琼眼看着他爹仍是笑呵呵的,心里猜着他爹定又是赢了钱,不然能有这般大手笔?
回来卫府后,高琼心下盘算着他爹现今既有了这么一笔可观钱财,他父子俩个不如就搬出去,省得看别人的脸子过日子。
然此话一提出来,高世仁就摇着头儿,忙说了几个“不成”,别的地方能有侯府住着体面?好不容易进来了,他可没想就那么离开这儿,再者他也不是个傻的,将来靠他这个儿子,他只怕连头顶上都没一片瓦儿遮着。
“那…要不咱回南边去?或是另寻一处所在,咱现今既有了一大笔银子,何愁没个安身地儿?犯不着再看那姓卫的脸色…”
然不待高琼把话说完,高世仁便冷笑道:“那是我的银子,可没你的份儿!再说我就不信那逆子敢撵他老子出去,你要走,就自个儿走吧,只以后就别再想进来了。”
高琼听在耳里,心下不由乱骂了几句,只脸上却又软和了一些,笑向高世仁央说等下次也带他去赌场见识见识。
而高世仁近来心里面也觉着较往日愉快了些,便口中答应了下一回领着他去见一见大世面。
“只是,爹,靠着赌博吃饭终究不是个长久的法子啊!碰上运气好时,就赚些钱,或又赢得更多;只如若常遇着不走运那时…”
方说到这里,高琼脑袋上就挨了高世仁的一巴掌,后者便骂高琼是故意咒他,“你这业障,好好儿的又咒起你老子来了,是嫌你老子赚来的银子没处搁了…”
“爹,我哪里又是那个意思了,只您细想一想,这个道理本就不错的。将来又是怎么个过法儿,您就没个打算了?”
低头想了半日,高世仁冷哼一声,道:“还用你来说,我早就有个主意了。谁跟你这个闲人一样,整天只知吃喝玩乐,正经事一件也不去做,连你亲娘那儿都不常去望一望…”
听他爹提起这个,高琼心里也委屈似的,“爹,你那儿子也不派个管事的头目给我当一当,我能有什么正经事去办?”
“再有娘那里跟我也不亲,来了这么些日子,不过就说了几句话。爹你想想,分开了有二十年了,哪里还谈得上亲近二字啊…爹,你叫我有什么办法?”
“谁让你不主动去亲近亲近?别人就肯给你好脸色看了,还给你派活儿?你想的也太美了…”
“爹,不是您之前说的,我哪有那个身份去当面问着他啊,再说了,那个人也未必认真看得起咱哪…”
一席话说得高世仁心内一动,也不吃酒了,一拍桌,因喝道:“好了,没用的东西!你等着,我这就说去!”
瞅他爹风风火火的现出了门,高琼想了一想,便在后头跟了过去。
打听得那个逆子在一间小花厅上,高世仁忙忙的就赶了过去,而厅外那几个丫鬟也来不及通报一声,高世仁就径直闯了进去。
高世仁原就知道这逆子有客在侧,进来后,装模作样的问了声,就大喇喇的自坐下了。
一见有外人不请自来,霍成瑾才正讲着朝中的几件新闻,便立马掩了口。
不等卫持开口,高世仁就抢在前面说话,话里话外总有一股子埋怨意味儿。
“今儿我来也不为别的,爹自然明白你整日事务多,只有一件,就算爹亲来求一求你罢了。”
“你好歹也略疼顾些儿你弟弟吧,给他派个活儿做,也好过日日在府中闲荡。如此一来,他慢慢的不也就能帮着你分担些嘛…除这个外呢,也有另一件,虽然当下也不怎么急,只爹少不得要在你跟前唠叨一回。”
接着高世仁便劝卫持早些纳几个妾进府来,又说他如今也有二十七八岁了,子嗣上也该抓紧些,虽有一个女儿,但在他们这等富贵人家究竟也不成个样子,还是得有个儿子来支撑门户啊。
说来说去,高世仁也就道出了他自已的那个主意。
“依我看来,你芸姨的女儿就很好。虽出身上确实不大相配,只其他方面儿也稍稍配得上…”
“不过更要紧的也是你芸姨原就和咱是一家子啊,这叫作亲上做亲,多好的一件事,今后咱一大家子也和和气气的过起日子来,爹就替你想到这里来了…你以为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