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可回来了!” 翠莲跑来一见果然是姑娘,心里那份急才稍放下了些。
湘儿见这人急急的跑过来,便问:“你跑什么?还这样急,就出了一趟门,真就发生什么事儿了?”
待喘了一口气,翠莲忙点点头,不等人细问,赶着解释出一通话来,只一时说得又急,没怎么听得清,湘儿忙让她慢些儿说来。
“自姑娘早饭后出了门,不多时,我也是听这府里面的丫头婆子在那儿唧唧咕咕的,只道是一早便有父子俩在大门外乱叫乱嚷,听那话,像是侯爷那亲爹寻上门来了。”
“那老的直嚷嚷,引来众人在府门外面围观,不过骂了几句后,那二人便被请了进来,听说还是侯爷下的令呢!”
“然后呢?” 湘儿忙又往下问。
“再有之后,听老管家说,侯爷因有事出门去了,眼下还未回来呢。那俩人又不知打哪儿来的,仗着口中称是侯爷亲爹,在这府中四下里乱逛起来了。这不才一炷香前就窜到这儿来了,偏生赶也赶不走…”
翠莲正说着,忽又想起一件来,忙向卢宛竹回道:“方才那老的看见咱小姐,硬是逼着让叫爷爷,还说了些大不成体统的话,听着就让人生气。”
“我也生怕小姐听了那些胡言乱语,又担心那老的突然又动手动脚,就送小姐过侯爷那边院里顽去了,谅那二人也不敢擅闯进去…只回来时,那父子俩个就赖在这院儿里了,还说这地方如何如何好,要住下来呢!”
一面听翠莲这样说,卢宛竹又抬脚往院内走着,及上台阶时,就听得屋里一阵呵呵哈哈的笑声。
一时进入房来,就撞见那两人正吃着果品点心,还磕了一地的瓜子皮,且又出声喝命丫头赶紧备一桌好酒好菜来。
高琼抬眼忽见那香培玉琢般的美人从外面走了进来,恍若世外仙姝,只恍惚之间又像是闻见一股衣香,他忙站起身来,然又听那美人身侧的丫鬟唤了声“夫人”。
他心中顿生惋惜之意,这样一个绝色女子,竟嫁与了那侯爷,朝夕守着那样无趣粗俗的人,她怎么在这后院儿里熬得过去呢?
如此想着,他忙赶着上前去,亲亲热热的叫了一声“嫂嫂”,一面又拿眼往她身上一溜,口里还只管笑道:“不知嫂嫂到来,未能亲迎,望恕阿琼之过…”
但见这女子向房内左右瞧了一瞧,只像没看见他似的,高琼暂还不解其意待要问时,却听她道:“哪儿来的嫂嫂?我怎么不知道侯爷还有什么别的兄弟,还请这位公子别乱着叫喊人!”
只高琼还来不及答言,坐在一边嗑瓜子的高世仁就高声嚷道:“你这愚妇!公公既在这里,何时轮得到你说话了?又不见来请安问好,一进来就没规没矩的,还不让丫头去传饭菜来!”
自以为能威吓住这个年轻女子,不想她寸步未挪,高世仁又一拍桌,拿出十分气势来,嚷着叫道:“站着做甚?存心要饿死我吗?还不快去!”
高琼瞧他父亲脸上气色变了变,忙着上前来劝他爹莫要动气,又回身说与卢宛竹身边的丫鬟,眼看其中一个丫头倒像听明白了话,立马就出去了,他以为支使得动了,又笑着走近来欲与卢宛竹说一说话儿。
“你这个人好生无礼,还不退下些儿!” 眼见这不知道从哪个旮旯里跑来的白脸儿凑得越发近了,翠莲赶忙喝住他道。
高琼也就止了步,因笑道:“阿琼无意唐突,只是今日一见嫂嫂,心中喜悦不知如何形容。如若有冒犯冲撞之处,阿琼这就给嫂嫂赔不是了…”
说着,他就躬身作了一揖,直起身看向她时,又作出那般眉目含情之态。
“不过也请嫂嫂另听阿琼一言。这府上的奴才如今竟也太目中无人了些,暂不说跟着嫂嫂的这些丫头,今儿该吃午饭时,别提来问一问咱爹要吃些什么,只一粒儿米的影儿都不曾见到…要我说,也该整治整治…”
不及他说完,之前出去的那个丫头走过来,却是两手空空,不等向卢宛竹回“侯爷来了”,就听帘外传来一冷笑声,道:“谁要整治什么了?”
须臾之间,那人的步伐又轻又快,走来时身姿英挺,眉眼微冷,高琼才拿腔作势的一股气顿时颓下去了大半儿,由不得往后倒退了两步,他之前也不曾料着那日自已在烧鸭店外撞上的那个人就是卫侯。
“哥…哥哥,刚才就说这些个丫头行事很是不像话,中午该吃饭时都不来请爹过去,你不信的话,问咱爹…”
不待高琼说完,卫持就嗓音阴冷的打断道:“你要是再混叫人,就毒哑了丢出去!”
说时,瞥了一眼高琼,那一记眼神尤为阴厉,直唬得他怔了一怔,心里又是一阵乱跳,待要再说什么,忙又低下头去。
这时,高世仁撂下手中的瓜子儿,站起身笑了笑,说:“你弟弟也是先时没见过你这个哥哥,兄弟之间,叫一叫人听着也就习惯了嘛,犯不着这样…”
高世仁还欲继续往下说,只卫持盯来的那冷冷一眼瞬时就让他噤了声,心下不由乱骂,作儿子的还敢凶着老子了,也不想想自已那娘又是什么下贱人物儿。
目光很是嫌恶的从这人身上收回,卫持心内早已是止不住的厌恶,便侧过身,并不看他,生怕污了眼似的,问:“你二人来这儿闹什么?”
见问起这个,高世仁也不憋着话儿,大咧咧的人就说了出来:“我看这个地方好,我爷俩就住这儿好了,今后保证不给找什么麻烦。这样吧,你就让奴才们赶紧收拾收拾,我将就住着也就罢了。”
嗤的轻轻一笑,卫持转过身来看向他,上下打量了打量,虽没说什么,但被这样盯着,那一种自对方眼神中透露出来的轻侮意味令高世仁心中大不自在,偏又不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