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高山，高山
夜魅站在混乱的战场中央，长刀低垂，刀锋滴落的鲜血在破败的地板上溅起点点红花。她的身影在烟尘和残破的光线中显得模糊不清，却又格外清晰。她缓缓转头，看向高山，眼中闪过一抹嘲弄。
“高山，是时候了吧？”她的话在寂静的空气中回荡，仿佛一把无形的利刃，刺破了所有人的防线。
“你什么意思？”林若依的声音冷如寒冰，但手中的长枪却微微一颤。她的目光锁定了夜魅，同时余光迅速扫向高山。
“她在挑拨离间。”徐大龙从地上撑起身子，手捂着伤口，声音中带着一丝虚弱却坚定，“高山绝对不可能是——”
“你就这么确定吗？”夜魅的笑容加深了几分，语气中透着玩味，“如果我说，这一次的埋伏，是他提前告诉我们的呢？不然，你们怎么会刚好落入我的陷阱？”
“胡说八道！”张浩愤怒地吼道，他的声音因为泡泡的倒下而变得沙哑，“你少在这里挑拨！我们拂晓的队伍，没有叛徒！”
“是吗？”夜魅嗤笑了一声，手指轻轻点了点自已的太阳穴，“可情报是从哪来的，我比你们清楚。”
“高山……”林若依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冷静，却带着一丝几乎察觉不到的紧绷，“她的话，你怎么解释？”
高山依旧站在原地，一言不发。厚重的护甲反射着厂房摇曳的灯光，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像一块无法读懂的巨石。
“解释？”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林姐，你也开始怀疑我了？”
“我没有怀疑。”林若依的眼神依旧如刀般锐利，“但我需要听你亲口说清楚。”
高山的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你不是怀疑，那是什么？”
林若依的目光与他交错，气氛顿时凝固，仿佛下一秒就会爆发出另一场冲突。
就在这时，张浩扑向倒在地上的泡泡。
她的守护熊幻影已经消失，身旁的空气显得空荡荡的。她的胸口被敌人的武器贯穿，鲜血早已染红了地板。
“泡泡！醒醒！”张浩的声音几乎是嘶吼，他的手颤抖着，试图按住她的伤口，却发现鲜血根本止不住。
泡泡艰难地睁开眼睛，嘴角还带着一丝调皮的笑意：“浩子……别哭了……我还没死呢。”
“别说话！”张浩咬紧牙关，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你坚持住！”
泡泡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张浩的脸，语气中带着一如既往的玩笑：“浩子……别这样……我保护你……是应该的……”
“别说了！”张浩握住她的手，声音颤抖得几乎说不出话，“我带你回去！你会没事的！林姐！我们得撤退！快撤退啊！”
林若依看了一眼泡泡，脸色一沉，但却没有说话。她知道，现在撤退是唯一的选择，可是眼前敌人围攻尚未结束，队伍中还埋下了怀疑的种子，这场危机远未结束。
泡泡的手渐渐无力地垂下，张浩眼中最后的希望崩塌了。他跪在地上，咬紧牙关，眼中满是愤怒和悲痛。
“影盟！”张浩低声咆哮，蓝光在他的掌心涌动，精神力开始不受控制地扩散。
“浩子！冷静！”林若依厉声喝道。
张浩的身体猛地一震，蓝光瞬间消失。他用力地吸了口气，将愤怒压了下去，但眼中的仇恨却久久未散。
另一边，徐大龙挣扎着站起身。他的胸口不断渗血，但他的眼神依旧坚定。
“高山！”徐大龙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别被她的挑拨影响。我们是队友，拂晓的队伍，不可能有叛徒！”
“队友？”夜魅再次笑了起来，她的笑声中带着嘲讽，“你们的队友，在你们最需要的时候站在那里不动声色。这就是你们信任的基础？”
“夜魅，你闭嘴！”林若依猛地上前一步，长枪直指夜魅的咽喉，枪尖几乎贴上了她的皮肤。
夜魅并没有躲开，她只是冷笑着，看向高山：“你倒是说句话啊，高山。是继续装傻，还是直接动手？”
“你到底什么意思？”张浩突然抬起头，死死盯着夜魅，“！你到底想做什么？”
夜魅没有回答，而是看向高山，目光中透着一丝讥讽和挑衅：“高山，别让你的选择让人失望啊。毕竟——我们可是同一类人。”
这一句话，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高山的目光在队伍中每个人的脸上停留片刻，最后落在了林若依身上。
“林姐，”他低声说道，声音中听不出任何情绪，“你信我吗？”
林若依没有立刻回答，她的目光没有移开，长枪依然紧握在手中，仿佛随时都会刺出。
“我信。”她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
高山低头笑了一声，随后将目光转向夜魅：“看来，你的计划失败了。”
夜魅的笑容顿时僵住了一瞬，但很快恢复了冷静：“失败？我可没觉得。”
她的目光扫过林若依和张浩，最后停在了高山身上：“你可以选择站在他们那边，但别忘了……你也有无法抹去的污点。”
夜魅的嘴角扬起一个弧度，缓缓退开一步，目光扫过所有人，“那我们不妨听听高山怎么说。”
所有的目光都落在高山身上。
他依旧站在原地，厚重的护甲反射着破碎的灯光，眼神深邃而冷漠。高山没有急于否认，他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在林若依身上，神情复杂，嘴唇微微动了一下，却什么也没说。
“高山。”林若依的声音低沉，却带着锋利的压迫感，“告诉我，她在撒谎，对吗？”
一瞬间，整个空间似乎陷入了死寂。
高山沉默了几秒钟，然后缓缓开口：“林姐，我累了。”
这句话像是一道雷霆，直接劈碎了所有人的防线。
“什么？”张浩猛地站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高山，“高山，你在说什么？”
高山抬起头，目光冰冷地扫过众人，语气平静却透着一股压抑的怒意：“你们永远不懂。一直以来，我都在前线，用我的血肉去保护你们。而你们呢？只是指挥、安排，然后指望我挡住一切。林姐，我早就不欠你们什么了。”
林若依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长枪仍旧对准高山，但她的声音没有丝毫波动：“所以，你选择背叛？”
“背叛？”高山冷笑了一声，“这不是背叛，只是我为自已做的选择。影盟能给我自由，能让我不再成为工具。”
“工具？”徐大龙捂着胸口，愤怒地吼道，“高山，我们是队友！”
张浩的手在颤抖，蓝光在他的掌心不安地跳动：“你骗我们的，对吧？你只是……只是被她控制了，对吗？”
“浩子。”高山的目光扫向他，神情复杂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了冷漠，“别天真了。没有人控制我。这是我自已的选择。”
“混蛋！”徐大龙怒吼一声，强撑着伤痛朝高山冲了过去。他的拳头裹挟着全部的力量，砸向高山的护甲。
“别过来。”高山低声说道，侧身一闪，轻而易举地避开了徐大龙的攻击。他反手一拳，直接砸在徐大龙的腹部，将他重重地击飞。
“大龙哥！”张浩急忙冲过去，接住倒下的徐大龙。他的手指紧紧按在徐大龙的伤口上，但鲜血依旧止不住地涌出。
林若依终于动了。她的长枪猛然刺向高山，速度快得仿佛闪电，但高山早有准备。他抬起手臂，用护甲硬生生挡下了这一击。
“高山！”林若依低吼，“这就是你的选择？”
“是的。”高山没有任何犹豫，他的声音低沉而决绝，“林姐，这一枪本该刺在我的心口，但现在，你已经没资格了。”
“住口！”林若依收枪再刺，长枪如狂风骤雨般攻向高山。但高山的护甲和力量让他在防守中游刃有余。他没有主动反击，只是冷静地挡住了每一次攻击。
“还在犹豫什么？”夜魅在一旁冷冷地说道，目光中带着几分嘲弄，“你以为她会放过你？”
高山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随即猛地一拳砸向林若依的长枪，枪身发出刺耳的金属颤音。
“撤退吧，林姐。”高山缓缓后退一步，声音低沉，“别逼我做得太绝。”
林若依的目光冰冷如刀，手中的长枪却停了下来。她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但眼中的失望与痛楚却无比清晰。
“高山……”她低声说道，“原来你早就选择了背叛。”
高山没有回答。
他转身走向夜魅，站在她身旁，仿佛已经切断了与拂晓的所有联系。
“浩子，我们得走。”林若依冷冷地说道。
“走？”张浩抱着泡泡的尸体，眼中满是愤怒和泪水，“我们不能就这么走！泡泡还……”
“带着她，走！”林若依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
张浩的身体微微颤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他将泡泡紧紧抱在怀里，跟着林若依一步步后退。
“想走？”夜魅冷笑一声，抬起长刀，“林若依，你今天未免太天真了。”
“够了。”高山低声说道，将手挡在夜魅面前，“让他们走吧。”
“高山，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优柔寡断了？”夜魅皱起眉头，语气中透着一丝不满。
“夜魅，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任务。”高山的语气低沉却坚定，“现在杀了他们，对我们没有任何意义。”
夜魅冷哼一声，最终放下了刀：“随便你。”
林若依看了高山一眼，那一眼中包含了无数复杂的情感，愤怒、失望、不甘……但她没有再说一句话。她转身带着张浩和徐大龙离开了厂房，脚步沉重而有力。
回到拂晓基地后，林若依将泡泡的遗体安置在基地的休息室内。张浩跪在泡泡身旁，一言不发。
泪水无声地滑落，他的拳头死死握紧，指甲嵌入了掌心，却毫无知觉。
“是我没用……”张浩低声说道，声音沙哑，“是我……没保护好她。”
林若依站在门口，目光复杂，却没有开口安慰。她知道，任何安慰在此刻都显得多余。
徐大龙躺在病床上，胸口缠满了绷带。他的目光看着天花板，眼中透着浓浓的愧疚与不甘。
而林若依的内心，却被另一件事情压得喘不过气。
“高山为什么背叛？”她一遍遍地问自已，却始终找不到答案。
拂晓的队伍，从未像现在这样支离破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