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老夫人已然猜出对方身份,在车内搭话,“冯公子客气了,冯公子城门外迎母,孝心可嘉。尊母与我曾晚上同宿驿馆,后启程略晚,想来很快就到,公子稍等片刻即是。”
“多谢老夫人告知详情,老夫人请。”白衣男子行礼,后退让道。
车马继续前行,顺利进城。
三位老爷在城门口迎接,一家子热热闹闹进家门。
出行前准备良多,归来又是好一阵繁琐收拾。
先是安排一场家宴,接风洗尘。接着傅老夫人亲自指定和风苑给蒋行文住。
和风苑地方不大,一个两进的小院,位于傅府的西南角,清净雅致,最宜静心读书,当初大少爷傅嘉正去明德书院前,就搬来这里住了两年。
这些年一直空着。
除了和风苑,傅老夫人还亲自挑选了服侍的丫鬟婆子,一应排场与傅嘉正一样。
蒋行文收拾布置好带来的行礼后,先去给傅老夫人请安道谢,随后又分别去给三位姑父姑母请安。
大老爷傅长海生性严肃,不苟言笑,对这个外甥也和儿子一样,张口就是教育,要如何如何努力刻苦,不可辜负光阴;如何如何报效朝廷,不可辜负社稷……
蒋行文诺诺称是,半句话不敢多说,他自小惧怕这位姑父胜过自己父亲。
“你去吧,好好读书为要。”傅长海挥挥手就赶人。
蒋氏气得想骂人,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呢,就被丈夫赶走,忙着给蒋行文使眼色,希望他自己能乖巧些找些话说,也好趁机把傅沉薇叫出来,让两人见个面。
但蒋行文低着头,压根没看到她色眼神,恭恭敬敬的应了声,又道:“是!姑父姑母,行文先走了。”就真的举步离开。
蒋氏忍不住抱怨:“老爷怎么对行文这么严肃,吓得孩子话都不敢说。”
傅长海不以为然,“严肃,是为他好,难道要哄着他胡闹?”
蒋氏不满,“也不需哄着胡闹,好歹让孩子们见见面、说说话,又不是外人。”
傅长海皱眉,“孩子们都大了,不再是幼时,你这个做母亲的、做姑母的,还是该注意些。”
“这又不是在外面,有什么可注意的,迟早是一家人,他们俩自小一起长大,这亲事也是铁板钉钉的,就差个章程了。”
傅长海沉了脸,“你也知道差个章程?既是没有章程,终究还要讲究个男女有别,我看你还不如行文懂事,人家孩子还知道进门来垂眉低眼、目不斜视,你做长辈的倒要坏了规矩。”
傅长海越说越生气,起身来,负手出门去了。
蒋氏真个气得仰倒,一进门被丈夫训斥一顿。外甥也没个眼力见,说走就走,整个一白眼狼。
李妈妈恰好端茶过来。
蒋氏与她道:“长大了还不如小时候懂事,小时候一口一个姑母,嘴甜着呢,怎么现在反而生疏了,跟他娘一样,心都长偏了。”
李妈妈知道蒋氏说的是蒋行文,笑着宽慰道:“孩子大了知道害羞也是有的,表少爷知道自己和姑娘有婚约,连带着在岳父岳母面前也拘束起来,这也正常。”
蒋氏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我总觉得行文这孩子变了,与我不如小时候亲近,对沉薇也是,不如小时候好……虽然还是很好,可我总是不安稳。”
“夫人是担心那边?”李妈妈朝二房那边的方向努了努嘴。
蒋氏点头,“可不是。妈妈你也觉得不对劲吧?行文倒看不出来对三姑娘有什么特殊,但是他娘……我那嫂子,哼,春茶宴次日还特意去找那边,坐了半天才走,说是什么前天拉了东西在她家。要我说,蒋家连个跑腿的丫鬟都没有?客人掉了东西还用得着她亲自送一趟?我是不信这些鬼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