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兆点点头,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印象中自己的肠子都露出来了。此时肚皮上一道长长的黑线密密缝合住,封住了伤口。
这姑娘这么厉害,把他的肚子给缝起来了?
想到此处,他肚皮的那道伤口隐隐作痛,转而疼痛及酸胀感遍布全身。
若雪见裴兆的表情起了变化,安慰道:“术后疼痛,非常正常,忍忍就好。”
裴兆一听,强作轻松的模样,嘴硬笑道:“不痛不痛。”至少不能在姑娘面前,丢了面皮。
“还不知,姑娘名姓?”裴兆追问道。
这时,隔壁的帐篷起了一阵喧哗声,若雪快步走到隔壁。
一撩起帘子,见昨日在场的诸位大人夫人又都早早在此恭候。
若雪走近温耿身边,轻声说:“父亲,今日不去早朝?”
“告了假,特意来看裴公子伤势如何。”温耿瞄了一眼若雪,见她神态自若,料想裴公子应该身体无碍,心底的石头终于落地。
裴兆要是身体好不了,也不知朝堂上那帮宁王党,会拿此作什么文章?温耿现下的头等大事,便是来确认裴兆的身体情况。
早朝不早朝的,先放一边吧。
崔侍郎早有准备,连夜绞尽脑汁想了个对策,今儿一早五花大绑,将崔庭捆了来,手里拿着一根荆棘条,作势递给裴大将军。
“裴大将军,在下教子无方,特特来负荆请罪。”
虽然昨日若雪已说了裴兆的生还概率较大,但崔侍郎心底总打鼓:一个姑娘家的话,能有几分可信?
不如他先放下身段,给裴大将军服个软,大事化小。
裴大将军转身扭头,不屑道:“崔大人,在下就不越俎代庖了。”言下之意,谁的儿子谁来管,犯了错自由国法处置。他一眼看穿崔侍郎的心眼,偏不接招。
崔侍郎表情凝重,狠下心肠,扭头一甩手,重重地将荆棘条打在崔庭身上,怒叱道:“让你惹祸!让你惹祸!”
崔庭“啊”的一声惨叫,身上的衣袍迅速被渗出的血迹染得斑驳。
若雪走得飞快,拦下崔侍郎的第二鞭,“崔大人手下留情,裴公子已经醒来了。”
“当真!”
裴大将军激动地快步上前,裴夫人动作更快,早起掀开帘子往隔壁帐篷跑去。“我的儿啊,我的儿!”
崔侍郎的心终于是放进肚子里,一脸复杂地看向温耿:祸事是他儿子温曜引出的,人又是他女儿救的,这算是个什么事儿?
众人各怀心思地移步裴兆的帐篷。
若雪一进来,众人先给她让出了一条道,让她走近床榻边。她柔声对裴夫人说:“此后,裴公子需先静养一段时日。可不能在病人房里如刚才那般喧哗了。”
裴夫人连连点头,喜极而泣:“这个是自然的。”
若雪又轻声说:“日后吃些清淡的,但也要保证营养。我每日午后会定时来府上察看。”
裴大将军见状,也不好再对温曜及崔庭发作,只冷眼觑着若雪。
人群中,温曜心中五味杂陈,这个他瞧不上的草包庶女,竟然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抹平他惹下的祸事余波。
裴府的小厮很快找来一个宽敞的木架子,上面厚厚地铺着绒被,八个大汉缓缓抬起裴兆往担架上放。
裴兆的目光追随着一旁的若雪,他羞涩一笑,道:“此后就有劳温姑娘了。”
若雪忙了一宿,见人基本无碍,又拿出一些消炎药及退烧药给李太医,轻道:“裴公子若是发烧、发热,可先行让他服一粒药片,再着人去温府找我。”
若雪熬了一宿,身体有些撑不住,走路都感觉是在飘。
众人见若雪身形瘦削,眼底青黑,都纷纷出言让若雪回府休息,她笑着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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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马巷,温府。
若雪一回西门小院,几乎瘫倒,白月扶着她走近大床边,她连衣服都没力气脱,便一头栽进被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