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日即是公主寿宴,京中多少好儿郎齐聚一堂,我带上阿苓正好可以相看人家。你倒好,这个节骨眼把人给禁足了,你有思量过女儿的前程吗?”孟氏气愤地大步上前,怒目瞪着温耿。
“身不正,影必然不端。若阿苓这脾性不改,遇上个好儿郎也不一定终得圆满!从前,竟是我心软了。”温耿梗着脖子直说。
“混账!”
啪的一声,老夫人手中的念珠被她扔在温耿所坐的位置,其中一颗念珠差点蹦到若雪脸上。
一百零八个金灿灿的念珠散落一地,满室烛火的映照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你对她尚且如此,怎么对嫡亲的骨肉如此狠心!”老夫人手指着若雪,颤颤巍巍地站起身缓缓走向温耿。
若雪咋舌,这观念也太僵化了吧?什么叫对她尚且如此?
一个庶女就这么不招人待见吗?说得好似,庶出的孙女不算孙女一般。
温耿站起身,轻轻扶着站得不稳的老夫人坐下,又递上一杯茶柔声道:“母亲,天地良心,我这,真是为了阿苓好。”
温老夫人喝上一口热茶,情绪略平缓了些,一字一句道:“不如,你让阿苓依旧去参加衡山公主的寿宴。回来接着禁足。”
温耿略为难,这还是禁足吗?
孟氏脸色舒缓不少,笑盈盈道:“母亲的这个主意好!”
温老夫人眼波一横,视线定在若雪身上,“若不如此,那她也一起禁足好了。姐妹俩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理应如此。”
若雪哭笑不得,这,真是好歪的理啊!
温耿抬眼看了一眼苦笑的若雪及满眼期待的孟氏,缓缓改口:“那就去吧!不过,禁足得再加半月。”
孟氏喜滋滋回道:“没问题!”匆匆告退后,又脚程加快、步履轻盈往曦月阁方向去。
温耿吩咐丫鬟收拾好地上散落的念珠,瞥了一眼若雪,便朝万象斋走去。
无人在意还跪在蒲团上的若雪。
“怎么还不走?”
温老夫人极为厌恶地扫了若雪一眼,好似她不该生在这世上一般。
那厌恶,就如一条永远躲避着阳光、藏匿于腐烂枝叶里的毒蛇。
若雪从善如流地站起身,笑嘻嘻地摸了摸自己的膝盖,抬头见温老夫人每走一步都被丫鬟扶着,光坐下的动作都差点踉跄摔倒。
她缓步上前,眼疾手快地接替着丫鬟的手扶着老夫人入座,“祖母腿还疼着呢?”
“怎么还不走?”温老夫人声音里有无明业火在灼烧一般。
“我学过一点针灸,帮您治治腿!”
若雪轻言细语着,虽然这是热脸贴冷屁股的事,但她也不忍心眼睁睁看着病人承受着巨大的折磨。
若她没见到还好,若是见到,怎可一走了之?
“不用你帮忙!”老夫人犟嘴道,似乎在与她较劲。
若雪厚脸皮惯了,立刻绽放着春光一般的笑容,“祖母难道不想以后陪长姐出门踏青?外面的山水多好呀!”
听到此处,温老夫人总算有些心动,面色微微缓和,“要看你就看吧。”
语气依旧不亲善,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一般冷。
若雪心底里毫无波澜,嘱咐着丫鬟将老夫人扶在床榻上,下半身轻轻搭在榻间。她拿出一包针灸专用的小包袱,粗细不一、长短不一的银针整齐地摆在里头。
“祖母,是我帮您掀开裤腿,还是您自己来?”若雪用消毒酒精将银针一一消毒后,柔声笑问。
“我自己来。”温老夫人冷哼一声。
一双皮包骨满是皱纹的手将绣着云纹的堇色绸袍拉开,露出米白色的里衣,又将宽阔的裤腿捞起,呈现两双瘦削而苍白的小腿。
几根已经变形如盘龙般交错的血管,缠绕在细细的小腿之上,青紫的血管突起,像是下一秒就要破体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