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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贡酒进京起波澜

执掌风 元宝n 9834 字 2025-04-15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在酒坊内回荡。陈石头捂着脸,难以置信地望着周大娘:"大娘,我..."

"闭嘴!"周大娘脸色铁青,指着地上破碎的酒坛,"知道这一坛值多少钱吗?二十两银子!朝廷的贡酒你也敢糟蹋?"

陈石头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三个月来,这是他第一次见周大娘发这么大火。

"娘,"阿成小心翼翼地插话,"石头哥不是故意的,是那筐药材突然倒了..."

"你也闭嘴!"周大娘厉声喝道,"明日钦差大人就到洪州取酒,缺了这一坛,拿什么补?"

酒坊内一片死寂。赵德才和小翠缩在角落,大气都不敢出。就连平日里威风凛凛的山君大人,此刻也识趣地趴在房梁上,尾巴尖轻轻摆动。

"我..."陈石头深吸一口气,"我去找提刑官大人说明情况,请求宽限几日..."

"放屁!"周大娘抄起扫帚,"钦差行程是你能耽误的?"她举起扫帚作势要打,却突然停住,脸色变得煞白,"等等...你刚才说什么?"

陈石头一愣:"我说...找提刑官..."

"不是这句!"周大娘一把抓住他的肩膀,"你说'补'?"

"啊?我是说...缺了一坛没法补..."

周大娘突然松开手,仰天大笑:"天不绝我周家啊!"她转身冲进内室,不一会儿抱着个小陶罐出来,"知道这是什么吗?"

陈石头茫然摇头。

"十年陈酿!"周大娘小心翼翼地揭开蜡封,"我祖母留下的最后三坛,本打算等阿成娶媳妇时用..."她舀出一小杯,"尝尝。"

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荡漾,散发出浓郁的香气,比他们现在酿的更加醇厚。陈石头小心抿了一口,顿时瞪大了眼睛——这酒入口绵柔,回味悠长,竟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花香!

"这...这是什么方子酿的?"

周大娘神秘一笑:"就是你现在用的方子,只不过多了一道工序——地窖陈放。"她转向赵德才,"老赵,去把那个雕花檀木匣子取来。"

片刻后,一坛十年陈酿被郑重地装入精致的木匣,用红绸系好。周大娘长舒一口气:"总算补上了。"

陈石头却注意到她眼角有泪光闪动:"大娘,这酒对您很重要吧..."

周大娘摆摆手:"酒就是给人喝的,埋在地下才是糟蹋。"她突然正色道,"不过今晚都别睡,重新酿一坛补我的库存!"

夜深了,酒坊里依旧灯火通明。陈石头负责研磨药材,阿成照看火候,小翠则按照周大娘的指示调配酒曲。就连赵德才也没闲着,在一旁记录着每一道工序。

"大娘,"陈石头忍不住问,"为什么咱们的酒比别家的香?"

周大娘擦了擦额头的汗:"三个诀窍——药材比例、发酵温度,还有..."她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诚意。"

"诚意?"

"酿酒如做人,"周大娘轻声道,"心浮气躁酿不出好酒,急功近利更是大忌。"她意味深长地看了陈石头一眼,"你刚才打翻酒坛,就是因为太急着在钦差面前表现。"

陈石头羞愧地低下头。确实,他听说这次钦差是礼部侍郎,特意从汴京赶来,就想着能不能借机攀上关系...

"石头啊,"周大娘语气缓和下来,"你聪明好学,将来成就肯定超过大娘。但记住,路要一步步走,酒要一缸缸酿。"

陈石头郑重点头:"我记住了。"

山君大人不知何时跳到了他肩上,轻轻"喵"了一声,像是在表示赞同。

第二天晌午,钦差仪仗果然到了村口。让所有人意外的是,来的不仅是提刑官和礼部侍郎,还有一位意想不到的人物——

"刺史夫人?"周大娘惊讶地看着那顶华丽的轿子,"她来做什么?"

仪仗队在酒坊门前停下。礼部侍郎是个五十来岁的清瘦男子,一身绯色官服,不怒自威。他简单寒暄几句,就急着验酒。

"好酒!"侍郎尝过样品后赞叹道,"难怪圣上尝过一次就念念不忘。"他转向周大娘,"周娘子,这酒可有名号?"

"回大人,叫'猫仙酿'。"

"猫仙?"侍郎挑眉。

周大娘正要解释,刺史夫人的轿帘突然掀开:"可是额生王字的神猫?"

众人皆惊。周大娘谨慎地回答:"夫人明鉴,确有此异相。"

刺史夫人竟亲自下轿,是个三十出头的端庄妇人:"三年前救过本宫爱雀的,可是它?"

山君大人原本懒洋洋地趴在屋顶晒太阳,闻言站起身,轻盈地跃到院中石桌上,额间"王"字在阳光下清晰可见。

"果然是恩公!"刺史夫人竟向一只猫行了一礼,"当年若不是恩公引开那毒蛇,本宫的爱雀就..."她转向侍郎,"大人,这酒既与恩公有渊源,不如由妾身亲自押送回京?"

侍郎略一沉吟:"也好。夫人与宫中熟稔,进献更为便利。"

钦差一行取了二十坛酒,其中就包括那坛十年陈酿。刺史夫人临行前,特意留下个锦囊给周大娘:"一点心意,权当谢礼。"

等仪仗走远,周大娘才打开锦囊,倒吸一口凉气——是两张地契!一张是洪州城内的铺面,另一张是城外三十亩良田!

"这..."赵德才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少说值五百两啊!"

周大娘却眉头紧锁:"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果然,三天后的傍晚,一队官兵护送着辆华丽马车来到酒坊。车上下来个二十出头的华服青年,眉目如画,举手投足间尽是贵气。

"周娘子有礼,"青年拱手,"在下赵瑗,汴京人士。"

陈石头正在后院清点药材,听见动静跑出来,刚好看到周大娘"扑通"跪下的场景。

"民妇参见王爷!"

王爷?陈石头腿一软,差点跟着跪下。

青年——现在该叫汝南郡王了——连忙虚扶:"周娘子请起。本王微服私访,不必多礼。"

原来这位竟是当朝官家的亲侄子!刺史夫人回京后,将猫仙酿进献给了太后。太后饮后大悦,特意派最宠爱的汝南郡王来洪州,一是宣赏,二是...

"太后想请山君大人入宫供养?"周大娘声音发颤。

赵瑗微笑:"正是。太后信佛,最重善缘。山君既有灵性,入宫后必享荣华。"

房梁上的山君大人闻言,不屑地打了个哈欠。

周大娘为难地说:"王爷明鉴,这猫虽寄养在民妇家,却来去自由..."

赵瑗不以为忤:"无妨。本王在洪州小住几日,与山君结个善缘。"他目光转向陈石头,"这位小郎君是?"

陈石头慌忙行礼:"小人陈石头,是周大娘的学徒。"

"哦?"赵瑗饶有兴趣地问,"可曾读书?"

"略...略识几个字..."

赵瑗从袖中取出一卷书:"本王观你灵秀,这《茶经》赠你研读。"

陈石头受宠若惊地接过,翻开一看,里面竟夹着张名帖——"汴京清风楼李玉堂"!

他心头一跳,抬头正对上赵瑗意味深长的目光。

当晚,周大娘设宴款待郡王。说是宴席,不过是些家常菜,配上一坛珍藏的"神仙醉"。赵瑗却吃得津津有味,连夸乡野风味胜过御膳。

宴罢,赵瑗特意留下陈石头说话。

"小友可知李玉堂是谁?"

陈石头摇头。

"他表面是酒楼掌柜,实则是本王的人。"赵瑗压低声音,"太后寿辰在即,有人想借贡酒生事。"

陈石头心头一凛:"王爷是说..."

"酒入宫中,必经尚食局检验。"赵瑗眼中闪过一丝锐利,"若有人在检验时做手脚..."

"不可能!"陈石头脱口而出,"我们的酒绝对干净!"

赵瑗意味深长地笑了:"本王自然相信。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正说着,山君大人突然从窗外跳进来,嘴里叼着个东西,"啪"地扔在赵瑗脚边——是只死老鼠!

赵瑗不惊反笑:"山君这是何意?"

陈石头却注意到老鼠脖子上系着个小竹管。他捡起来打开,里面是张字条:"刘未死,勾结尚食局典膳。"

字迹娟秀,像是女子所写。

赵瑗接过字条,脸色微变:"果然如此!"他起身踱步,"刘掌柜没疯,而是投靠了尚食局典膳张德海。二人密谋在太后寿宴上..."

话未说完,院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阿成慌慌张张跑进来:"不好了!村里来了好多官兵,说要查封酒坊!"

赵瑗冷笑:"来得正好。"他取出一块金牌递给陈石头,"拿着这个去门口,就说本王在此。"

陈石头接过金牌,入手沉甸甸的,上面刻着"汝南郡王"西个大字。

院门外,十多个衙役举着火把,为首的正是当初那个络腮胡!

"奉尚食局钧旨,"络腮胡高声宣布,"'猫仙酿'涉嫌掺毒,即刻查封!"

陈石头壮着胆子举起金牌:"郡王殿下在此,谁敢造次?"

络腮胡一愣,借着火光看清金牌,顿时面如土色:"王...王爷?"

赵瑗缓步走出,不怒自威:"尚食局的手,伸得够长啊。"

络腮胡"扑通"跪下:"王爷饶命!小的只是奉命行事..."

"奉谁的命?"

"张...张典膳..."

赵瑗冷哼一声:"回去告诉你主子,本王明日启程回京,亲自押送贡酒。若敢阻拦..."他拍了拍腰间的宝剑,"休怪本王不讲情面!"

络腮胡连滚带爬地跑了。赵瑗转身对陈石头说:"事不宜迟,本王即刻启程。你且记住——"他压低声音,"下月初三,带山君来汴京寻我。"

陈石头一惊:"我?去汴京?"

"太后寿宴,尚缺一味好酒。"赵瑗意味深长地说,"你若能解此局,前途无量。"

不等陈石头回应,赵瑗己命人备马。临行前,他特意向房梁上的山君行了一礼:"山君大人,汴京再会。"

山君"喵"了一声,算是回应。

送走郡王,酒坊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被这一连串变故震住了。

"石头..."周大娘欲言又止。

陈石头深吸一口气:"大娘,我得去汴京。"

周大娘沉默良久,突然转身进屋,不一会儿抱着个包袱出来:"拿着。"

陈石头打开一看,是几件新衣裳和十两碎银。

"这..."

"早就给你备下的。"周大娘眼圈微红,"大娘知道,洪州太小,容不下你这条真龙。"

陈石头鼻子一酸:"大娘..."

"别肉麻,"周大娘别过脸去,"记住,无论走多远,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阿成凑过来:"石头哥,带我一起去吧!"

"胡闹!"周大娘瞪眼,"你走了谁继承酒坊?"

陈石头却想起什么:"大娘,赵账房和小翠..."

"放心,"周大娘摆摆手,"老赵虽然滑头,但经此一事,也算半个自己人了。"

夜深了,陈石头却睡不着。他收拾着行装,思绪万千。短短半年,他从一个无家可归的孤儿,到如今竟要进京面圣...

"喵~"山君跳进行李筐,叼出一件旧衣服扔在地上,又把自己最爱的毛线球放进去。

陈石头失笑:"你也要去?"

山君高傲地昂着头,仿佛在说"废话"。

窗外,月光如水。陈石头摸出怀里的《急就篇》残页,轻轻抚摸上面的字迹。这半张纸,改变了他的一生。

"汴京..."他轻声呢喃,既期待又忐忑。

山君突然竖起耳朵,警惕地看向窗外。陈石头顺着它的目光望去——月光下,一个黑影正鬼鬼祟祟地翻墙而入!

"谁?"他抄起门闩,轻声喝道。

黑影明显一惊,转身就要跑。山君如一道闪电般扑出去,只听"啊"的一声惨叫,黑影摔倒在地。

陈石头举灯一看,竟是赵德才!

"赵先生?您这是..."

赵德才面如死灰,从怀里掏出个纸包:"小...小老儿糊涂啊..."

陈石头打开纸包,是一包白色粉末。

"砒霜?"他倒吸一口凉气。

赵德才老泪纵横:"刘掌柜抓了我孙女,逼我在酒里下毒...小老儿实在没办法啊..."

陈石头心头一震:"小翠她..."

"被关在城东的土地庙,"赵德才哽咽道,"说事成后才放人..."

山君突然"喵"了一声,咬住陈石头的裤脚往外拽。

"现在就去?"陈石头会意,"赵先生,带路!"

三人——准确说是两人一猫——借着月色向城东赶去。路上,赵德才絮絮叨叨地交代了前因后果。原来刘掌柜根本没疯,而是假借疯癫暗中活动,勾结上了尚食局的张典膳,意图借贡酒陷害汝南郡王。

"到了,"赵德才指着不远处的小庙,"就在里面..."

陈石头刚要上前,山君却拦住他,"喵喵"叫了两声,自己悄无声息地溜了过去。

不一会儿,庙里传来几声闷响和猫叫。陈石头和赵德才冲进去一看,两个看守己经昏倒在地,小翠被绑在柱子上,山君正优雅地舔着爪子。

"爷爷!"小翠一见赵德才就哭了,"他们说要杀我..."

赵德才抱着孙女痛哭流涕。陈石头解开绳子,突然注意到地上有封信,是刘掌柜写给张典膳的!

信中详细记载了他们的计划——不仅要毒害太后,还要嫁祸汝南郡王,说他勾结周大娘意图不轨...

"得赶紧告诉郡王!"陈石头收起信,"赵先生,您和小翠先回酒坊,我去追郡王!"

山君跳上他的肩膀,一人一猫冲进夜色中。

远处,洪州城的轮廓在月光下若隐若现。更远处,是千里之外的汴京城。陈石头知道,他的命运,正在这一刻彻底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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