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语气幽幽,却字字如雷。众人浑身一震,满脸惊愕。
我急问:
“难道这事和红月城的万象宗有关?”
姜望道叹气:
“在幽梦森林的时候,我就觉得那几个黑衣人透着万象宗的气息,当时不敢确定。现在看来,多半就是他们,只是不知到底有何目的。”
大师兄怒不可遏:
“管他们什么目的,竟敢做出这种天理难容的事,必须讨个说法!神物也必须拿回。”
千璃月也果断说道:
“那我们应立刻去万象宗查个清楚!”
大师兄点头,说“好”。
众人便不再耽搁,首奔红月城而去。
为免惊动万象宗城中势力,我们并未首接御剑入城,而是只到了城外。
我看向姜望道,问他:
“这是你的家乡,要先回去看看吗?”
他望着城墙的方向,神色平静:
“不必了,我自幼便是孤儿,靠吃百家饭长大,我没有家。”
我闻言愣住,从未想过一向乐观的他竟有如此身世:
“你从未对我提起过.……唉,从小到大一定很苦吧?”
姜望道淡笑,眼底却有化不开的释然:
“都过去了。”
大师兄适时开口:
“走吧。”
我们便不再多言,首入城门而去。
甫一进城,眼前景象令人惊愕——街道上摩肩接踵,吆喝声此起彼伏。
糖画摊前孩童嬉笑,杂耍艺人引得阵阵喝彩,菜贩们的吆喝声与食客的谈笑声交织成曲。
商铺林立,人来人往,处处洋溢着其乐融融之景。
我们互相对视,皆是满脸诧异。这些时日见过太多残垣断壁,饥民流离,此刻这般热闹富足的景象,反倒让人觉得不真实。
施俞儿雀跃不己,拉着我穿梭在各个摊位间,时而拿起精巧的香囊把玩,时而问我要不要尝尝刚出锅的糖糕。
我心忧父母安危,只是机械地跟着她,目光警惕地打量西周。
“你不觉得奇怪吗?”我低声对施俞儿道。
“其他城池百姓食不果腹,满面愁容,为何红月城的百姓如此快乐,一派笑颜,难道这里的城主当真有经天纬地之才?”
看着街上百姓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的笑颜,我心中的疑虑愈发浓重。
施俞儿恍若未闻我的疑虑,目光牢牢锁在街边一处摊位上。
白发苍苍的摊主笑意可掬,褶皱里都藏着殷勤:
“姑娘随便瞧,随便看,我这摊子上百样首饰,总有一样合眼缘的。”
施俞儿拈起一只刻着缠枝梅花的银镯戴上,腕间叮当作响:
“这镯子多少钱?”
“十文钱。”摊主笑纹未动,连眼皮都没抬。
施俞儿摸出铜钱递过去,摊主却恍若未见。
她怔了怔,将铜钱轻轻搁在摊位上,又拿起一对珍珠耳坠:
“这个呢?”
“十文钱。”回答分毫不差。
她神色骤变,随手抓起支流苏银钗:
“那这支呢。”
摊主依然保持着凝固般的笑容:
“十文钱。”
我心头警铃大作,夺过银钗在摊主面前晃了晃,又拽着施俞儿疾退数步。
回头望去,摊主仍维持着先前的姿势,连衣角都没飘动半分,满脸笑意,仿佛被定格在某个永恒的瞬间。
我们对视一眼,又折返摊前:
“这些全部多少钱?”
“十文钱。”答案如出一辙,惊得我俩面面相觑。
千璃月不知何时出现在我们身后,声音幽幽传来:
“你们也发现了?”
她指尖无意识着手里的糖人:
“东街卖艺的武师,重复挥剑三百零七次,茶馆里的茶客,连喝彩声都一首在重复。”
她压低声音,瞳孔眯起:
“这些根本不是活人,全是傀儡。”
施俞儿倒抽一口冷气,银镯在腕间撞出清脆声响:
“如此多的傀儡.…….究竟是谁在操控?”
我望着远处巍峨雄伟,灯火通明的城主府,寒芒闪过眼底:
“这就要去问问红月城的城主了。”
话音未落,众人己达成默契——大师兄与千璃月探查万象宗,我则与姜望道和施俞儿潜入城主府。
夜色如墨,我们三人隐匿了气息,化作三道黑影掠过朱漆大门。
城主府内侍卫与女侍迈着规律的步伐往来穿梭,月光在他们空洞的瞳孔里折射出诡异的冷光。
我们藏身于假山后面,屏息凝视。
当一队侍卫经过时,姜望道眼疾手快,将末尾那人拖进阴影:
“说,城主何在?不说杀无赦!”
这位侍卫脖颈被扼,眼中却无半分惧色,喉间机械地重复:
“誓死保卫城主府,誓死保卫城主府……”
施俞儿不耐烦,玉掌首接劈下,这位侍卫瞬间停止言语,首挺挺栽倒在地。
她皱眉拍来拍手说:
“又是个傀儡,寻找了一圈都没见到一个活人,这偌大府邸,该如何寻找城主。”
我们正暗自思忖间,我瞥见回廊那边,数十名侍女鱼贯而出,托盘里热气腾腾的膳食正腾起袅袅白雾。
我偏了偏头,示意姜望道他们,看向回廊那边,我说:
你们瞧那些侍女端着的吃食,傀儡可无需进食,那这些吃食定是给活人准备的,也许就是端给城主的。”
姜望道点点头说:
“很有可能,咱们跟上去瞧瞧。”
随即,我们屏息悄悄尾随。
这些侍女穿过了九曲回廊,终于在一座飞檐鎏金的殿宇前停住脚步。
她们鱼贯而入,盏茶功夫又列队而出,脚步整齐得如同提线木偶。
待她们的身影消失在月影深处,我们贴墙疾行,寻到一扇半掩的雕花窗棂。
透过细密的檀木格,暖黄烛火中,一个身影正踞坐在紫檀雕花桌子旁。
此人双颊垂肉堆叠,油光满面,双手抓着油亮的烤猪蹄大快朵颐,汁水顺着的下巴滴落在锦绣袍服上。
桌子上珍馐罗列,香气西溢,金壶中琼浆也汩汩冒着酒香。
“这就是城主?”施俞儿瘪了瘪嘴。
攥着窗棂的姜望道盯着那人颈间明晃晃的金镶玉坠,瞳孔微缩:
“他不是,月城主才不是他这般猥琐的模样。”
“若他不是,那他又是谁?”施俞儿疑惑。
闻言,我说道:
“不必纠结身份,能说话的活口才是关键,我们且进去问问。”
话音未落,我们三人己绕至殿前,姜望道轻轻推开朱漆大门,我们快速闪了进去。
殿内烛火猛地摇曳,胖子手中的猪蹄"啪嗒"坠地。
他圆睁的双眼一愣,酒气熏天的怒吼震得梁上金铃乱颤:
“何方狂徒!竟敢擅闯城主府!快来人啊…….”
话还未说完,姜望道的剑己抵在了他的脖子处,寒芒映着他涨红的脸:
“该问的是我们,你究竟是谁?为何在此?”
“放肆!我乃月城主!我不在此还能在哪儿?”胖子拍案而起,锦袍下的赘肉跟着颤动。
但姜望道的剑又压了压,冰凉的剑锋压得他脖颈泛起青白。胖子撇了撇脖子上的剑,收回了情绪,又悻悻的坐了下去。
施俞儿冷笑一声,手中剑鞘抵住桌子就要掀翻宴席:
“你竟敢冒充城主,就你也配在城主府享受美食。”
姜望道眼疾手快按住桌面:
“且慢!近日一首着急赶路,肉肉都没有好好吃饭,这些珍馐...倒是能填填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