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雾被婴儿啼哭撕出裂缝时,丁平正用断剑挑开狼尸腐肉。襁褓在脓血中微微颤动,那双金银异色的瞳孔却亮得刺目,宛如嵌在血污里的两盏鬼火。白狼突然低嚎着咬住他的衣摆往后拽,方才还死寂的腐尸腹腔,此刻正钻出青黑色藤蔓,血红色花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胀开裂。
"退后!"沙哑的嘶吼从焦土堆后传来。陈药师踉跄着撞开碎瓦,掌心被药箱里迸出的紫砂碎片扎得鲜血淋漓,"那是变种狼毒,沾到皮肉就..."老医师的咳嗽突然变得撕心裂肺,指缝间渗出的血珠坠落在沙地上,竟凝结成半透明的玛瑙状晶体。
就在这时,丁平怀中的阿蒙突然伸出小手。沾满胎脂的指尖刚触到陈药师溃烂的腕脉,腐肉下瞬间迸发出翡翠色荧光。白狼颈间残破的银项圈发出蜂鸣,焦土深处传来细密的爆裂声——一株嫩芽顶破狼毒花苞,舒展的叶片上流转着与婴儿瞳孔如出一辙的金银纹路。
"天生药骨..."陈药师浑浊的眼珠剧烈颤动,突然抓住少年染血的衣襟,指甲深深掐进皮肉,"当年你娘接生时,那翡翠..."地底传来的震动打断了他的话。二十步外的坟冢轰然塌陷,密密麻麻的藤蔓从地底翻涌而出,每条根须都缠绕着泛白的人类骸骨,顶端绽放的花苞里蜷缩着尚未成型的狼崽胚胎。
阿蒙的啼哭陡然转为咯咯笑声。婴儿攥着丁平一缕头发,异色瞳孔里倒映出更恐怖的景象:藤蔓核心处裹着具未腐女尸,被利爪剖开的腹部赫然生长出与白狼耳后一模一样的月牙形水晶。
白狼突然首立而起,前爪重重按在陈药师心口。垂死的老人浑身剧烈抽搐,溃烂的皮肤下凸起蚯蚓般的血管,从喉咙里挤出的却是柳芸娘的声音:"...翡翠在月牙里..."丁平倒退半步,怀中的阿蒙突然发出狼嚎般的尖啸,声波震碎了三朵正在喷吐毒雾的花苞。
地底传来铁链拖曳的声响。女尸的手指骤然抽搐,缠绕骸骨的藤蔓如黑色潮水般扑向婴儿。白狼纵身跃起的瞬间,阿蒙眼中金光大盛,被毒汁腐蚀的银项圈残片突然悬浮,在他周身编织成流转的光网。
"接着!"陈药师拼尽最后力气抛出瓷瓶。丁平凌空接住的刹那,老医师的身体迅速干瘪成皱缩的皮囊,无数萤火虫大小的光点从他七窍涌出,没入阿蒙的异色瞳孔。瓷瓶在掌心寸寸龟裂,露出半片带血的翡翠——正是柳芸娘项链缺失的那一角。
腐尸腹中的月牙水晶轰然炸裂。白狼被气浪掀飞时,丁平看见水晶碎片里闪过母亲最后的画面:柳芸娘将翡翠按在孕妇染血的腹部,而那孕妇腕间赫然戴着镇长夫人的玉镯。藤蔓缠住他脚踝的瞬间,阿蒙突然清晰地开口:"爹爹,开花。"
整片焦土剧烈起伏。数以万计的嫩芽破土而出,穿透狼毒花苞绽放成璀璨的翡翠色花朵。光尘所到之处,腐尸化作飞灰,狼崽胚胎却发出清亮的啼哭。白狼挣扎着爬起身,发现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而地底深处传来黑狼悠长的嗥叫,与婴儿的笑声交织成远古的韵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