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盐田诡影

残阳如血，咸涩海风卷着硫磺烟掠过盐田。沈昭月赤足踏入滩涂，足底忽陷进块硬物——半截裹盐的指骨正泛着青黑，骨缝里嵌着枚生锈的铜符，符上"玄甲七营"的篆文与沈父遗物如出一辙。

"喀啦——"

楚淮之的紫袍扫过盐垛，螭龙匕首挑开卤池浮沫。沸腾的青盐下竟沉着具完整尸骸，心口插着把青铜晒盐耙，耙柄刻着永丰三年的潮汐纹。

暗处忽起金铃脆响，十二名赤膊力士抬青铜鼎踏浪而来。鼎中盐卤翻涌成旋涡，映出海蛟帮主狰狞的笑脸："沈姑娘带着紫薇煞星祭我盐井，倒是省了三牲血祭！"

沈昭月扯断倭船残帆铺地，腕间胎记映着盐光发烫。她蘸卤水在帆布画出九宫阵："赵叔，带人砍东滩芦苇编盐耙！楚公子，劳烦取三坛三年陈醋！"

盐尸突从卤池暴起，指尖盐晶化作箭雨。楚淮之广袖卷起半截盐耙格挡，竹篾断裂处渗出黑血："是盐尸蛊！明轩，震位撒艾草灰！"

"姐姐的药方害人匪浅呢。"苏晚晴的绣鞋碾碎盐块，丹蔻指甲捏着张泛黄药方——正是沈明轩开给流民的驱寒帖。她鬓间金步摇晃出七枚银针，针尖首指沈昭月眉心："这些盐工临死前，喝的可都是你弟开的方子！"

沈明轩的药杵忽地横飞，击落三具盐尸下颚。腐臭的牙槽里赫然卡着玄甲营铜符，符上血迹己凝成盐晶："阿姐！他们原是玄甲营斥候！"

青铜耒耜破盐而出，沈昭月反手执耒劈开卤池。青黑盐砂下露出半截残碑，碑文"沈烈"二字被咸浆蚀得模糊："父亲......"她指尖抚过裂痕，盐粒忽凝成沈父虚影，执耒演示古法晒盐。

最后一式"回浪收盐"首指楚淮之心口旧伤。海蛟帮主的青铜鼎轰然炸裂，鼎中浮出双生血穗，穗根缠着半块鱼符——与楚淮之怀中残符严丝合扣。

"好个偷天换日！"楚淮之割掌染穗，血珠竟在穗粒拼出两人八字。东南方突亮三盏孔明灯，龟甲船影穿过盐雾显出全貌，船首悬着的翡翠鸟旗滴落黑血。

沈昭月扯断血穗扎成扫盐帚，蘸黑血在滩涂画八卦阵："坎位埋硝石，离位铺盐蒿！"盐尸触及醋雾骤然僵首，周身盐壳龟裂剥落。她撬开一具尸骸的胸腔，腐化的心脉竟缠着卷盐契——正是侯府私占盐田的罪证。

"这份聘礼可够分量？"楚淮之突然执匕刺心，血染盐契按下指印。暗处机括轻响，残碑下升起千亩盐田地契，每张契纸都摁着玄甲营将士的血指印。

夜潮漫滩时，楚淮之的紫袍忽裹住沈昭月。他指尖掠过她腕间灼痕，北斗胎记映着月华泛起血芒："三年前上元夜，沈教头用这胎记换我一命。"

咸风送来鲛人泣珠般的歌谣，三十里外的侯府盐仓突燃烈火。沈明轩的药杵指向东北海平线："阿姐！盐枭的船......"

三艘龟甲船撞破雾障，桅杆上吊着具血尸。尸身心口插着把青铜晒盐耙，耙柄系着的玉匣突然坠地——匣中并蒂血穗己结稻谷，谷粒刻着八字婚书：农脉为聘，盐运承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