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莉丝的虚影在月光中凝聚成型。不同于其他仙子的流光溢彩,她的裙摆流淌着液态金属般的冷光,发梢缠绕的锁链在地面拖出冰霜轨迹。当她的指尖触碰到辛灵的权杖,整条街道的路灯同时爆裂。
“禁忌契约不可逆转。”曼多拉的镜像在碎玻璃中狞笑,“你会把人间变成第二个刀锋峡谷。
”我蜷缩在舒言臂弯里抽泣,任由他替我挡住飞溅的玻璃渣。垂落的发丝间,右眼竖瞳收缩成针尖大小:陈思思鞋跟裂缝里的青藤正在汲取她的恐惧,而亮彩翅膀上的光斑暗淡了十二个百分点——很好,寄生程序开始运转了。
凌晨两点的病房弥漫着碘伏气味。校医包扎伤口时,我盯着窗帘缝隙漏进的月光。当脚步声停在门外第三块地砖,我迅速将台历翻到撕去母亲照片的那页。
“给你带了牛奶。”建鹏挠着后脑勺递来保温杯,篮球服上沾着夜露。我捧着杯子小口啜饮,看着他耳后尚未消退的藤蔓状红痕——那是希望碎片剥离后的印记。
在他转身关窗的刹那,我对着玻璃倒影勾起嘴角。伊莉丝在镜中与我十指相扣,月光顺着相触的指尖灌入血管,视网膜上浮现出整个精英小学的三维建模图。三楼音乐教室的钢琴键正在发霉,舒言书柜里的怀表开始倒转,王默课桌里的火焰契约卡渗出靛青色黏液。
晨读课的下课铃刚响,齐娜的塔罗牌就散落在我脚边。我蹲身帮她捡拾时,指尖拂过“倒吊人”牌面。镜像空间里,那张牌突然睁开三只眼睛。
“今天的占卜结果好奇怪。”齐娜咬着发绳将牌面排成十字,“命运之轮逆位,高塔正位...还有这张从未出现过的空白牌。”
我接过那张渗出寒气的空白牌,看着牌面映出自己分裂的瞳孔:“也许是新开始的预兆?”藏在袖口的冰晶刺破指尖,血珠渗入牌面瞬间,整个占卜阵泛起灰雾。塔罗牌上的图案开始扭曲重组,最终定格在“恶魔”与“恋人”的叠加态。
哥特教堂的飞扶架构件刺穿教学楼外墙时,钢筋发出濒死的呻吟。我按住被狂风吹散的《哥特建筑史》,书页间蓝孔雀的尾羽突然竖立如钢针。伊莉丝的锁链绞紧我的脚踝,在皮肤上烙出环形编码——那是镜像回廊第七重门的坐标。
“三天后月食降临。”她的声音混着金属摩擦声,“曼多拉的恶欲之种会在镜面世界开花。”
我撕下书页咬破指尖,用血在空白处画出逆五芒星。建筑图纸上的荆棘鸟巢突然振翅,钢筋骨架穿透云层,将整座城市笼罩在阴影网格中。视网膜上的全息地图显示,十三处寄生节点正在脉动。
陈思思的尖叫声从音乐教室炸开时,我正在帮舒言整理天文社的观测数据。钢笔尖划过纸面的瞬间,我“无意”打翻墨水瓶,靛青色液体渗进他记录时间裂缝的笔记本。
“我去看看!”我拎起裙摆冲向三楼,脚步声在走廊制造出七重回音。推开门时,陈思思瘫坐在三角钢琴前,琴键缝隙里钻出的青藤缠住她的手腕,藤蔓上盛开着能看到人脸的花。
“别动!”我扑过去抓住她的肩膀,右手食指悄悄按在她颈动脉。傲慢之瞳读取到她的恐惧记忆:蓝孔雀在镜中长出曼多拉的妆容,钢琴曲《月光》第三乐章永远弹错的那个音符。
青藤在触碰到我掌心血月时骤然枯萎。陈思思抽泣着扑进我怀里,没发现我左手正将腐蚀粉末撒进钢琴共鸣箱。伊莉丝在镜中对我点头,她手中的冰晶沙漏里,代表“嫉妒”的翡翠色颗粒上涨了17%。
“是曼多拉的诅咒!”我颤抖着指向琴谱架,那里有我用冰晶伪造的暗黑印记。当舒言和建鹏闻声赶来时,陈思思鞋跟的裂痕己蔓延到小腿——寄生程序完成第二阶段的象征。
医务室消毒灯管滋滋作响。我替陈思思包扎手腕时,她突然抓住我的衣领:“你也能看见对不对?那些藤蔓上的眼睛...”
我露出恰到好处的迷茫,瞳孔却分裂成双重镜像。左眼映出她惊恐的脸,右眼显示着数据流:【嫉妒值89%,记忆污染度43%】。窗外掠过乌鸦群,我趁机将镇静剂注入她静脉,在她昏睡后打开手机录音功能。
“蓝孔雀最近总是半夜消失...”陈思思的梦呓带着电子杂音。我抚平她蹙起的眉心,将这段音频同步到镜像空间的声纹库。
深夜的镜面走廊,我跟着蓝孔雀的尾羽荧光走到女厕尽头。月光在镜面凝结成霜,曼多拉的镜像从第三块瓷砖浮现:“你以为腐蚀个钢琴家就能动摇辛灵?”
我后退时撞翻水桶,水流在地面汇成星芒阵。当她的镜像被反光困住,我迅速摘下美瞳,竖瞳射出的数据流穿透镜面。曼多拉的真身影像在视网膜闪现0.3秒——她正在触碰禁忌之地第三根黑曜石柱。
“多谢定位。”我对着破碎的镜子鞠躬,脚下水流突然沸腾,将曼多拉的气息痕迹蒸发殆尽。
物理实验室的钟摆停在凌晨三点。我将陈思思的声纹导入频谱仪,蓝孔雀羽毛在磁场中悬浮成DNA螺旋状。伊莉丝从通风口垂下锁链,末端拴着从建鹏篮球剥离的皮质碎片。
“声纹密钥匹配完成。”我将羽毛插入光谱分析仪,屏幕闪现出辛灵娃娃店的立体解剖图。地下三十米处,六边形密室正在脉动——那是曼多拉始终找不到的灵犀之力原始载体。
实验记录本突然自燃,我用水基灭火器扑灭火焰时,故意让泡沫沾染舒言的校服外套。明天他会发现,这泡沫里含有时间魔法最忌惮的硅基微粒。
体育课自由活动时,我坐在梧桐树下看建鹏投篮。他的每次跃起都让耳后藤蔓印记加深一分,篮球撞击篮板的声音与寄生节点形成共振。当第十次投篮偏出,我起身递矿泉水瓶,指尖擦过他汗湿的手腕。
“休息会儿吧。”我指着他的黑眼圈,“你最近总是半夜特训?”
他灌水的喉结滚动声里混着电子音,那是希望碎片在声带共鸣。我低头整理医药箱,用镊子夹出沾着荧光粉的创可贴——今晚他的篮球会在储物柜发芽。
午夜的天文台,舒言调试望远镜的手突然僵住。我捧着热可可走近,让呼吸的白雾蒙住镜头:“猎户座星云真的消失了?”
他指着显示屏上的空洞,镜片反光遮住了瞳孔震动。我“不小心”碰翻咖啡,液体渗进主机箱时,提前藏在散热口的硅基晶体开始增殖。凌晨三点十七分,整个天文台的电子设备将同时瘫痪十二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