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无涯的后背撞在潮湿的石壁上,腐苔的腥气混着血腥味涌入鼻腔。阿箐的伞尖挑开藤蔓,机械眼扫过青苔下斑驳的刻痕:"公子,这苔藓的年份不对..."她的指尖抚过石面,皮下青铜血管突然暴起——那是守局人血脉对千门秘术的感应。
金蝉纹在掌心灼痛,云无涯的匕首刮开苔层。石屑纷飞间,七言绝句逐字显现:"金蝉泣血夜惊鸿,焚局三载梦成空。谁道孽缘终有报,子弑其父局未终!"最后"父"字的竖勾处,赫然嵌着半片带血的蜂巢玉佩——正是沈千机从不离身的贴身信物!
"这笔迹..."云无涯的喉结滚动,记忆中师父批注《千门秘典》的场景突然扭曲。那个总在月下教他破局之道的男人,运笔时惯将"鸿"字的鸟部多挑半寸——与石壁上"鸿"字的笔锋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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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箐的伞剑突然插入右侧岩缝,剑身映出石壁夹层的荧光。云无涯的金蝉血滴在"父"字上,血珠顺着刻痕游走,竟在石面绘出立体星图。北斗七星的勺柄处,蜂巢纹路与金蝉纹完美重合,指向他们脚下三尺。
"是师父的九宫锁!"云无涯的匕首凿开地砖,青砖下的青铜板刻着《断肠诗》下半阙:"蜂巢噬心血作墨,骨笛声碎泪成歌。莫问残局何人弈,执棋亦是盘中客。"诗句末尾的落款,是一枚带血的拇指印——指纹的涡纹,竟与云无涯的金蝉纹核心纹路完全一致!
阿箐的机械心脏突然爆鸣,齿轮间弹出枚琉璃镜片。紫外线扫过诗壁,隐藏的朱砂批注显现:"沈氏千机,庚辰年窃圣子叛门,弑父戮兄,天地共诛!"批注旁附着微缩人像,那眉眼分明是年轻时的沈千机,额心却烙着蜂门圣主独有的金蜂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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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壁突然震颤,诗文字迹如活物般蠕动。云无涯的匕首脱手飞出,钉入"父"字中央的蜂巢玉佩。玉佩应声炸裂,溅出的琥珀色液体在空中凝成记忆残像——
焚局之夜,蜂门总坛的祭殿内,沈千机长剑贯胸,将白发老者钉在噬魂鼎上。老者腕间的火焰纹刺青淌着血,正是千门门主的印记!"父亲..."年轻的沈千机泪染面甲,"要破这窃天局,唯有千门覆灭..."他怀中婴孩突然啼哭,额心血痕与云无涯的金蝉纹如出一辙。
残像破碎时,阿箐的伞剑正抵住云无涯咽喉。她的瞳孔泛着蜂巢状幽光,机械音冰冷刺骨:"检测到弑主逆种,启动清除程序..."剑锋逼近的刹那,云无涯的金蝉纹突然离体,化作流光注入诗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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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面石壁轰然坍塌,露出后方浸泡在血池中的青铜棺。棺盖表面用肋骨拼出《断肠诗》全文,每根骨头都刻着"沈千机弑父于此"。云无涯的耳后传来师父的声音:"好徒儿,现在明白为何选你作劫眼了么?"
阿箐的剑锋突然转向,刺穿从血池爬出的腐尸。那尸身穿着千门服饰,手中紧握的断剑上,依稀可见"赠吾儿千机"的铭文。云无涯的太阳穴突突狂跳,记忆如毒蜂倾巢——三岁那年,沈千机握着他的手在断剑上刻字,说是"故人之物"...
血池突然沸腾,三百具青铜尸破水而出。为首那具尸骸的面容,与诗壁残像中的老者分毫不差!尸群额心的金蜂纹同时亮起,整座地宫回荡着沙哑的诘问:"弑父之徒,安敢称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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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无涯的匕首插入血池,金蝉血染红半池。青铜棺突然立起,棺内飞出三百片带血的龟甲,在空中拼出沈千机的留影:"无涯,当你见此局时,为师己代你应劫。真正的棋盘在..."话音未落,阿箐的伞剑斩碎留影,剑尖挑起片龟甲——上面赫然刻着云无涯的生辰八字!
地宫穹顶突然塌陷,月光如瀑倾泻。蜂门右使的残躯立在光柱中,手中捧着云无涯的襁褓碎片:"圣主血脉岂容玷污?这局棋,该收官了..."他的胸腔裂开,本命蛊虫叼着半块金蝉蜕,蛹壳上正是《断肠诗》的全文!
云无涯的金蝉纹突然爆裂,鲜血在诗壁上重绘出最后一句:"莫道残诗无真意,执笔者即局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