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心魔生

骨笛的残片扎入掌心时，云无涯嗅到了腐坏的沉水香。金蝉纹在腕间突突跳动，如百针穿刺，眼前的蜂巢地宫忽然扭曲成焚局之夜的千门总坛。血色月轮下，焦黑的梁柱间飘着青灰色人形——那是三年前葬身火海的同门，每个人的胸口都嵌着半截骨笛，笛孔中渗出混着蛊卵的黑血。

"师兄..."

稚嫩的童声刺破死寂。云无涯猛然回头，看见小师妹阿沅的幻影立在废墟间。她七窍爬满血翅蛊，手中却捧着完整的千机盘："你说过要护我们周全的..."盘面裂纹突然扩张，映出三百具焦尸从灰烬中爬起的骇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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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尸们围成八卦阵，每具尸身的伤口都涌出蜂群。大师兄的残躯只剩半边脸，喉骨震动出混着铁锈味的质问："为复仇葬送千门传承，这便是你的道？"蜂群在他空荡的胸腔筑巢，拼出沈千机的手书："以杀止杀，方证大道"。

云无涯的匕首脱手飞出，钉穿幻象的刹那，阿沅突然化作阿箐的模样。她耳后的守局人纹裂开，露出皮下青铜齿轮："公子，你分得清谁是局中子，谁是执棋人吗？"齿轮咬合声与金蝉纹共振，云无涯的太阳穴突突狂跳，记忆如毒蜂倾巢——焚局那夜，是他亲手调整了风火阵的方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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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苍穹突然降下火雨，云无涯在烈焰中看见另一个自己。那人身着监正官袍，脚踩同门尸骨垒成的高台，手中千机盘裂纹里爬出带翅尸蛊。"这便是你的未来..."幻象挥袖间，皇城在蛊群中崩塌，龙椅上坐着的赫然是蜂门右使的尸骸！

金蝉纹突然离体飞出，化作流光刺破火幕。云无涯的识海深处响起沈千机的叹息："痴儿，你当千门为何择'劫'字为号？"无数记忆碎片翻涌：幼时刻骨时师父眼底的悲悯、阿箐被锁入炼炉前最后的微笑、蜂巢深处三百具与自己容貌相同的蛊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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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面青铜镜突然立于心海中央。云无涯望见镜中自己左半身爬满蜂巢纹，右半身却显守局人图腾。阿箐的残魂自镜中走出，机械心脏的齿轮间插着半截骨笛："公子可知，沈千机为何剜我心头血？"

镜面忽现当年密室：沈千机将金蝉血注入阿箐心脉，青铜血管却反向生长，在她皮下刻出山河鼎纹。"守局人本是活阵眼..."阿箐的指尖穿透镜面，点在云无涯眉心，"你破的不是蜂门，是千门祖师爷的窃天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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识海轰然炸裂，云无涯的七窍迸出金血。现实中，他的匕首正抵在阿沅幻象的咽喉，身后却是蜂门右使真实的尸身。金蝉纹在血光中重组，化作太极阴阳鱼——左眼映着同门焦尸，右眼映着万里山河。

"我选第三条路..."云无涯捏碎骨笛残片，任由蜂群啃噬手臂，"以劫为舟，渡尽苍生劫！"笛屑刺入金蝉纹的刹那，心魔幻境如琉璃破碎。穹顶坠下的却不是乱石，而是沈千机封存在骨笛中的最后遗言："见天地，见众生，终要见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