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血月凌空

血月从云隙间挣出的刹那，整座皇陵地宫响起龙吟般的震颤。云无涯的匕首映出诡异红光，刀身金蝉纹竟在月下渗出鲜血。阿箐的机械心脏突然爆鸣，齿轮声与地底传来的机括咬合声共振，震得她耳后守局人图腾青筋暴起。

"坎位七步！"云无涯揽住踉跄的阿箐疾退。方才立足的青铜日晷轰然塌陷，三百六十枚淬毒箭簇从龟裂的地缝中弹出，箭尾拴着的银丝在血月下泛着蛊虫黏液的光泽。箭阵未至，腥风己掀起阿箐的裙角，露出她脚踝处新浮现的山河鼎纹。

"公子...这是荧惑守心局..."阿箐呕出黑血，血珠坠地竟凝成微缩星图。云无涯挥匕斩断三支贴面而过的毒箭，箭簇钉入石壁时惊见箭杆中空，内藏的尸蛾遇血月红光，霎时胀成拳头大小，复眼中映出千百个扭曲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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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阵第二波袭来时，云无涯扯下大氅浸入地面积血。染血的布料旋成赤伞，毒箭触及即燃，尸蛾在火中爆出带磷粉的蓝焰。阿箐的伞剑插入地缝，剑柄机关弹出水银珠，珠子在箭雨中折射血月光华，竟在空中拼出沈千机的脸。

"师父..."云无涯的匕首突然脱手，钉穿那张虚妄的面容。刀尖触及的瞬间，整座箭阵突然转向，毒箭如群鸦归巢般射向地宫穹顶。碎裂的琉璃瓦如雨坠落，露出上方以人骨拼成的浑天仪——每块骨片都刻着千门弟子的生辰八字！

阿箐的机械心脏齿轮卡死，她撕开衣襟，露出心口嵌着的千机盘碎片。碎片裂纹中渗出金粉，与血月光芒交融成束，首射浑天仪中央的缺口。云无涯突然明白：那缺口形状，分明与自己手中的青铜密钥完全契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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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钥插入浑天仪的刹那，地宫西壁渗出混着金粉的鲜血。三百具青铜棺椁破土而出，棺盖上的饕餮纹裂开巨口，吐出浸泡在尸油中的火蛇。阿箐的伞剑斩断蛇头，断颈处却钻出蜂门铁甲尸，关节处的铜铃正与血月共鸣。

"原来都是祭品..."云无涯的金蝉纹灼如烙铁。他看清尸群心口皆嵌着带编号的青铜片，正是蜂门这些年"失踪"的精英。最中央的玉棺突然炸裂，晏无明的虚影在血雾中浮现："沈千机没告诉你？血月现世需以千门嫡血为引！"

阿箐突然惨叫，山河鼎纹从脚踝蔓延至脖颈。她不受控地走向浑天仪缺口，机械心脏的齿轮间伸出青铜丝，与千机盘碎片接驳。云无涯挥匕斩丝，却被反震得虎口崩裂——那些丝线分明是沈千机用金蝉血淬炼的天蚕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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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月升至中天时，浑天仪开始抽取阿箐的血肉。她的皮肤寸寸龟裂，露出皮下青铜齿轮，每个齿面都刻着《千门遗训》。云无涯的匕首刺入自己心口，金蝉血喷溅在浑天仪上，裂纹中突然传出沈千机的声音："痴儿，现在明白为何选你作劫眼了么？"

记忆如毒箭贯脑——三岁那年，沈千机将蜂门圣子的心脏植入他胸腔；焚局之夜，是他亲手调整阵眼让毒火反噬同门；就连阿箐的守局人身份，也不过是为今日血祭备下的活体密钥！

"啊！！！"云无涯的嘶吼震碎琉璃瓦，血月光华被声波激荡，在空中凝成实质般的赤刃。万箭齐发的毒阵突然调转方向，将青铜棺椁钉成蜂窝。阿箐趁机挣脱束缚，伞剑刺入自己心脏，千机盘碎片迸发强光："公子...山河鼎的阵眼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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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箐未尽的话语被箭雨淹没，她化作金光汇入浑天仪。云无涯的匕首脱手飞旋，斩断三百根牵引血月的青铜链。坠落的浑天仪碎片中，浮现出沈千机与晏无明对弈的幻象——棋盘上的黑子竟是千门弟子，白子则是浸泡在血池中的历代帝王！

血月西沉时，云无涯抱着阿箐的残躯走出地宫。她心口的千机盘己彻底碎裂，裂纹组成新的谶语："月缺不改光，剑折不改刚"。晨光刺破云层，照见百里外皇城上空的烽烟——山河鼎崩裂引发的龙脉动荡，终于惊醒了沉睡的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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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天监观星台，最后一盏人鱼灯骤然熄灭。晏无明捏碎带血的浑天仪碎片，冷笑望向东方："好个血月凌空..."他脚下的影子忽然扭曲，露出半张与云无涯一模一样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