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箐的伞尖轻叩墓壁,青铜伞骨与青石相撞的脆响在甬道中层层荡开。云无涯闭目凝神,耳后金蝉纹随声波起伏明灭,像黑夜中呼吸的萤虫。
"寅位七尺,声滞三息。"阿箐指尖划过潮湿的岩壁,伞柄机关弹出一枚玉磬。当她以特定节奏敲击时,磬音在石廊间折射出诡异的音轨——本该持续衰减的回声,竟在某处突然增强。
云无涯突然睁眼,匕首刺入声波交汇的岩缝。刀尖挑落的碎石后,露出半截青铜簧片,其上的蜂巢纹正与千机盘裂纹呼应。阿箐将耳廓贴紧簧片,机械心脏的齿轮声突然与某种地下震动共鸣:"公子!下方九丈有青铜密室,但..."
"但有活物心跳。"云无涯的瞳孔缩成针尖,金蝉血在经脉中疾走。他听出那震动中混着三长两短的搏动,正是千门暗桩传递危情的特殊频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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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箐拆下伞骨中的天蚕丝,系着铜铃垂入新凿的孔洞。当铜铃触及密室顶部的瞬间,整座墓室突然震颤,岩壁中伸出数百根青铜音叉,以不同频率共振出刺耳鸣啸。
"捂住耳!"云无涯挥匕斩断最近的音叉,却发现断口处涌出混着蛊卵的尸油。阿箐旋身抛出火折子,烈焰顺着音叉阵蔓延,将蛊卵烧成噼啪作响的蓝火。火光中,他们看见每根音叉末端都连着具风干尸骸,尸体的喉骨被改造成哨孔!
尸骸突然集体吸气,千百道声波在空中交织成网。云无涯的袖袍被无形利刃割裂,血珠悬浮成诡异的蜂巢图案。阿箐的伞面急速旋转,牛皮伞面被声波割出蛛网状裂痕:"公子,要破此阵,需找到主频音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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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箐突然咬破舌尖,将血喷在玉磬上。染血的磬面浮现星图纹路,她以千门摩尔斯码叩击磬沿,声波与尸骸哨音碰撞出可见的涟漪。云无涯踏着涟漪节点疾行,金蝉血在足底绘出洛书轨迹。
当第七步踏在离位时,所有音叉突然静默。最深处那具女性尸骸的喉哨脱落,露出藏在声带位置的青铜钥匙。云无涯的匕首刚触及钥匙,尸骸眼窝突然射出银丝,丝线末端缀着的铃铛刻着"云霓"二字!
"娘亲的遗物..."他怔然握住银丝,记忆如潮水翻涌——三岁那年被掳走时,娘亲腕间银铃正是这般声响。尸骸的胸骨突然裂开,掉出半卷用胎发编织的《千门遗训》,首行朱砂小字刺目:"吾儿无涯亲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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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箐的机械心脏突然超频,齿轮咬合声与钥匙孔内的簧片共鸣。她将玉磬按在密室顶壁,云无涯以特定频率叩击《千门遗训》封皮。当第三十六次叩击时,顶壁轰然开启,气浪掀飞数具尸骸。
密室内,初代千机盘残件悬浮在青铜浑天仪中央,盘面裂纹组成"泽火革"卦象。阿箐的守局人图腾青光大盛,她不受控地走向浑天仪,耳后浮现与千机盘相同的裂纹:"公子...这盘是用守局人颅骨所铸..."
云无涯的匕首突然震颤,刀鞘上的蜂巢纹与千机盘产生磁吸。当他握住残件的刹那,密室西壁浮现水银投影——幼年的自己正在沈千机指导下调整焚局大阵,而阵眼处躺着的,竟是少年模样的晏无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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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云无涯捏碎残件边缘,掉出枚带血乳牙。这分明是自己七岁换齿时,娘亲用红绳系着珍藏的旧物!阿箐突然呕出黑血,机械心脏的齿轮间卡着片金蝉蜕,蜕皮内侧写满蜂门密文。
密室突然开始塌缩,浑天仪分解成三百枚铜钱射向八方。云无涯揽住虚脱的阿箐跃出险地,身后传来晏无明的狂笑:"好个回声测距!可惜真正的千机盘..."爆炸声淹没后半句,气浪将二人抛入暗河。
浮出水面时,怀中的残件突然发烫。月光下,裂纹渗出金粉凝成新卦:"雷水解"。对岸崖壁上,新鲜凿刻的蜂巢图案正在渗血,每个孔洞都传出阿箐机械心脏的同频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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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外茶楼,说书人轻敲人骨醒木。某位听客的茶盏突然龟裂,茶水在桌面汇成"回声测距"西字。他腕间银铃轻响,铃舌是半片带血的金蝉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