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汛来得比气象预报早了三日。洛河水漫过锈迹斑斑的拦河闸时,沉船残骸里的铸铁钱箱竟自动开启,泛黄的账册在漩涡中排列成舰队阵型,页角"昭和十六年"的钢印在水流中化作航标灯。
"该收网了。"铁蛋站在闸口操控室,手中的股权币泛着深海蓝光。币面"劳者有其股"的篆文正在吸收水汽,硫磺菌群在金属孔隙间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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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秀兰的量子罗盘突然疯狂旋转,显示屏上的太平洋海图浮现出血色航线。王寡妇的裹脚布缠住泄洪闸转轮,七层白绫吸附着漂流而过的账册,布纹显影出孙家八十年来转移资产的加密路径。
"它们要去马里亚纳海沟!"周卫东盯着卫星云图,春汛暗流正将账册推向海底电缆交汇处。女会计突然掏出一把股权币撒向河面,币体遇水膨胀成浮标,截留住几本关键账册。
孙耀祖的摩托艇在此时冲破雨幕,船头的电磁网兜住大片账册。铁蛋的磁铁链甩出操控室,链节吸附的股权币在空中拼成等边三角——那是张铁山当年在河滩画的分红比例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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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枚股权币入水时,洛河底传来编钟般的轰鸣。老秦头的烟袋锅突然滚烫,铜锅表面的包浆褪去,露出海底电缆的微雕纹路。陈秀兰的检测仪警报大作:"硫磺菌群在激活海底中微子通信!"
河水突然变得透明,铁蛋看见沉没的账册正在海底重组。昭和时期的油墨与太平洋深处的锰结核结合,在海床上拼出区块链的分布式账本。女会计的眼镜反射着幽蓝光芒,她发现每本账册都延伸出菌丝,正与全球劳工会的服务器建立链接。
孙耀祖的狂笑被浪涛打碎,他脚下的摩托艇突然解体——那些被他截获的账册正在反噬,纸页间的硫磺菌腐蚀了船体钢板。王寡妇的裹脚布卷起浪花,将坠海的孙耀祖捆成茧蛹,布匹吸附的砷化物正将他改造成活体信号发射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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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时分,大潮攀至峰值。周卫东启动闸口备用电源,锈死的泄洪闸在哀鸣中升起。铁蛋的磁铁链吸附在闸门顶端,链节感应到太平洋对岸的同频震动——美国汽车城的老工人们正在往密歇根湖投放股权币。
陈秀兰的屏幕突然炸开彩虹,全球深海监控画面同时接入。她看见德克萨斯油田的锈蚀钻头、鹿特丹港的废弃货轮、孟买纺织厂的破旧纺锤都在释放硫磺菌群。老秦头猛嘬一口烟袋锅:"这是...工人阶级的潮汐能!"
女会计的平板电脑自动解锁,证监会数据库如瀑布般倾泻。被孙家篡改的股权登记表正在自我修正,每个错误数据都对应着一簇海底菌丝的光芒。王寡妇的裹脚布突然崩解,浸透沉船油的布条化作万千信使,顺着洋流游向各大证券交易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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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西时十六分,洛河水突然退却。铁蛋蹚过腥甜的河泥,脚下传来金属碰撞的清响。磁铁链自发垂落,吸附住河床深处某物——张铁山当年亲手浇筑的铁碑破泥而出,碑面"股连西海"的魏碑体裹着珊瑚虫化石。
更惊人的是碑底画面:1943年的劳工们正在熔铸铁碑,滚烫的铁水里掺着太平洋海藻。周卫东的焊枪扫过碑文,激活了休眠的量子纠缠装置,全球十二处潮汐电站的控制室同时亮起红灯。
孙耀祖的惨叫从海面传来,他成了人形中继站,西肢关节长出电缆触须。陈秀兰的频谱仪显示,他正在向孙家海外账户发送自毁指令。女会计将最后一把股权币抛向浪涛,币体在海天之间组成张铁山的全息投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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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刺破雨云时,太平洋深处炸起千米水柱。铁碑释放的电磁脉冲横扫全球金融系统,所有隐藏的劳工股权被强制归位。王寡妇赤脚踏浪而来,褪去的裹脚布在海面拼出"心铸铁魂"的狂草,每个笔画都吸附着跨国集团的认罪书。
铁蛋的磁铁链突然自行分解,链节化作三十八颗卫星射入轨道。周卫东指着开始褪色的潮水:"看河底!"退去的洛河淤泥中,无数铁碑残片正自动拼合,每块残片都对应着一个国家的劳动法修订案。
女会计的手机突然涌入上万封邮件,瑞士银行的资产返还通知与海底菌丝的光芒同步闪烁。老秦头将烟袋锅按在铁碑上,铜锅里的火星溅成银河,每一颗都在播放劳工分红的历史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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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时分,洛河恢复平静。铁蛋站在重新露出的河滩上,脚下踩着孙家祖宅最后的瓦砾。陈秀兰的检测仪显示,河水中的硫磺菌群正在自我净化,而那些承载着股权记忆的菌丝,己通过海底电缆扎根在人类文明的血脉里。
太平洋对岸突然传来汽笛长鸣,那是横滨港的老船坞在同步泄洪。周卫东的熔炉操控台自动开机,屏幕闪现全球七百处工业遗址的实时画面——每处都有锈蚀的金属在春潮中苏醒。
王寡妇拾起一片浪沫凝成的铁屑,对着阳光看见里面跳动的股权代码。她知道,这场始于河底的潮信,终将在下一个春汛时节,带来真正的大同分红。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