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河滩的晨雾里,打捞船起重机吊臂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铁蛋的磁铁链缠在潜水服腰带上,链尾吸附的河泥里混着细碎的金屑。当两米高的鎏金塑像破水而出时,三十八名老工人突然齐刷刷跪下——金像的面容正是年轻时的张铁山,但身上却套着昭和制铁所的工装。
"这是对老厂长的亵渎!"王寡妇的裹脚布甩向金像,七层白绫浸透桐油,在晨光中绷成斩邪的利剑。周卫东的改制文件被河风吹得哗啦作响,他盯着金像左脚踝处若隐若现的菊纹章,喉结艰难地滚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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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秀兰的白大褂下摆扫过金像基座,便携式光谱仪的探头突然爆出火花:"含金量92.7%,但锌铜比例......"她的话被金属撕裂声打断。金像的瞳孔突然渗出暗红色液体,在河滩上凝成"昭和十六年"的日文字样。
铁蛋的瑞士军刀撬开金像底座,锈蚀的齿轮组发出垂死般的呻吟。二十一枚刻着工人编号的铜牌倾泻而出,每块都黏着干涸的血渍。老秦头的烟袋锅突然吸附在其中一枚铜牌上,烟油渗入锈缝,显露出"张铁山-特别劳工-038"的激光刻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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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制会议室的中央空调喷着白雾,金像在高温熔炉里扭曲变形。周卫东握着的股权凭证还带着余温,鎏金的"铁牛"商标下渗出细密的汗珠。铁蛋的磁铁链突然缠住熔炉观察窗:"等等!左脚趾有东西!"
陈秀兰的液氮喷枪瞬间冻结金像左足。在零下196度的脆响中,半截磁片从鎏金层里弹射而出,钉入会议桌的瞬间,天花板上的投影仪突然自动开启——昭和十八年的《劳工雇佣契约》正投在孙家律师的秃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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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寡妇的裹脚布卷起磁片,浸透桐油的布纹让金属表面浮出立体影像。画面里,年轻的张铁山正在熔炉前演示炼钢,身后戴斗笠的监工手持的皮鞭上,赫然刻着孙家祖传的蝙蝠纹。铁蛋的磁铁链吸附住会议桌下的窃听器,扯出的线缆末端连着孙家侄子颤抖的鳄鱼皮鞋。
"这是污蔑!"孙家律师的金丝眼镜滑落鼻梁,"张铁山当年是自愿技术合作......"他的话被突然爆裂的磁片打断,纳米级的硫磺菌群在空中拼出指纹图谱——孙家太爷的拇指印正叠在契约的"担保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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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秦头突然掀开会议桌,桌板背面用血渍画着股权分配图。陈秀兰的紫外线灯扫过,暗红色的线条突然流动起来,与金像熔化的金水在瓷砖上汇成河网。铁蛋的磁铁链吸附住流动的金液,在墙面投射出洛河全流域的军工遗址图。
"看这里!"王寡妇的耳针刺破投影中的孙家祖宅。地基结构图里埋着十二口铸铁棺材,每口都刻着劳工编号。哈尔滨刘厂长的狗皮帽子突然着火,藏在帽檐里的微型胶卷显影出张铁山被铐在熔炉前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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熔炉突然发出龙吟般的轰鸣。周卫东手中的股权凭证开始自燃,鎏金层在火焰中重组出新的文字:"以股易命"。铁蛋抄起消防斧劈开通风管,成团的昭和年间债券倾泻而出,每张都盖着孙家与关东军的联合印章。
王寡妇的裹脚布在火场中猎猎作响,七层白绫吸附着飞舞的灰烬。当最后一缕火苗熄灭时,瓷砖上的金液凝固成张铁山的遗嘱真迹:"凡持此金者,需以血肉铸信"。三十八位老工人的工作证突然发烫,胸前的铜质厂徽正在融化成金水,显露出内层嵌着的劳工遗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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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秀兰的镊子夹起一滴凝固的金液,显微镜下可见数以万计的磁化菌群正在啃噬金属。铁蛋的磁铁链突然指向窗外——孙家的黑色轿车正在焚烧股权文件,灰烬里飞出的却是成群的金属飞蛾,每只翅膀上都刻着"技术入股"的摩尔斯电码。
老秦头用烟袋锅接住一只飞蛾,铜锅里突然腾起蓝色火焰。火光中,张铁山的声音穿越西十年时空在会议室回荡:"黄金能熔,血债难消!"随着最后一声余韵消散,鎏金塑像的左脚残骸突然爆裂,露出藏在趾骨处的微型胶片——上面记录着孙家七代人转移股权的全部罪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