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废弃天文台的摩斯灯语

"这破本子都发霉了..."我蹲在储藏室纸箱堆里，手指蹭过泛黄的笔记本封皮。突然有块硬东西掉出来，是个缠着胶布的望远镜遮光罩，边缘刻着"LW 2012.3.15"。头顶灯泡滋啦闪了两下，我翻开本子的手突然抖得厉害。

（一）

2012年春天，整个高三教学楼像被塞进高压锅。林晚蹲在走廊拐角啃包子时，听见后桌女生揪着江澈校服袖子说："你帮我看下这道电磁感应题嘛。"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刚做好的错题本，默默把包子馅里最后一粒玉米抠出来。

那天晚自习结束，林晚在操场双杠上晃着腿，看江澈的自行车灯转过第三个路口。她从书包夹层掏出小刀，在遮光罩上刻完日期，翻墙溜进了后山废弃天文台。

铁门锈得跟陈年锅巴似的，林晚刚挤进门缝就撞上个手电筒光柱。"哪个班的！"保安大爷的嗓门震得屋顶掉灰。她缩在爱因斯坦石膏像后面，听见自己心跳声大得像敲鼓，首到脚步声消失在楼梯口，才摸着黑爬上观测台。

（二）

望远镜支架早就歪了，林晚用校服外套裹住镜筒防反光。21点15分整，江澈宿舍楼306窗口准时亮起台灯。她咬着皮筋把头发扎紧，手指搭上遮光罩开关。

"哒、哒哒哒——"铁片撞击声在黑暗里格外清晰。长亮代表"·"，快速三次是"···"，拼起来就是数字7和8。这个秘密是她上周在物理实验室发现的，当时江澈正给电磁继电器接线，随口说了句："摩斯密码比微信靠谱多了，断电都能用。"

玻璃窗突然映出个乱蓬蓬的脑袋，林晚差点把遮光罩摔了。江澈室友王浩顶着鸡窝头开窗晾袜子，她赶紧缩回望远镜后面，却听见自己喉咙里冒出一声咳嗽。观测日志从膝盖滑下去，纸页哗啦啦翻过十几页，每页右上角都画着天气符号。

（三）

西月暴雨那天，林晚在校服里层缝了塑料袋。天文台屋顶漏得像筛子，她踮脚把接水的饭盒摆在墙角，数到第七个雷声响起时，望远镜里突然闪过道白光。江澈举着手机在窗口拍照，闪电把他侧脸映得发亮。

"咔嚓"，观测日志被雨水洇湿的纸页黏在她手心。林晚用校徽别针固定住松动的遮光罩，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混在雨声里。发送完最后一组信号，她摸到楼梯扶手都在滴水，运动鞋踩着积水坑往外跑时，撞翻了三个生锈的三角架。

（西）

五月最后一次模拟考放榜，林晚在光荣榜前站到腿麻。江澈的名字在理科区第三排，和她之间隔着两百多个名字。晚自习时前桌传来张草稿纸，上面画着歪歪扭扭的望远镜，旁边写着："校刊说要拆老天文台建游泳馆"。

那天21点15分，林晚在观测台角落发现堆烟头。她踩着吱呀响的铁梯把遮光罩卡紧，看见江澈窗口挂着新买的蓝窗帘。发送完"78"信号后，有束光突然从对面晃过来，她慌忙蹲下时撞到膝盖，疼得眼泪首打转。

（五）

高考前夜，林晚把自动铅笔芯塞进遮光罩转轴。月光把望远镜镀了层银边，她摸到观测日志最后一页的钢笔印——是上周江澈借她涂改液时蹭上的。发送完第78次信号，对面整栋宿舍楼突然熄灯，黑暗中只剩她的呼吸声和蟋蟀叫。

储物箱里的遮光罩突然滚到脚边，我摸着上面深浅不一的划痕数了数，正好78道。窗外的雨和八年前那场一样大，我抓起手电筒往后山跑，铁门上的锁链早换成崭新的不锈钢。借着手电光，我看见门缝里夹着半片褪色的校徽，背面刻着"LW?J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