醴泉蒸发的最后一缕水汽凝成茧丝时,苏瓷腕间新生的命纹正在结痂。褪下的青莲纹碎屑在虚空凝成三百面琉璃镜,每面镜中都映着双生胎未分离时的模样——潋月缝制的连体襁褓上,绣着天刑殿饲龙禁术的起手式。
"火候要见轮回。"她捻着雌蛟残魄化成的银针,将脐带血炼成的丝线刺入茧壳。针尖触及命纹的刹那,醴泉台废墟里浮起万千胎毛——每根绒毛末端都缀着星砂凝成的蛊卵,卵壳表面刻着潋月某世试药时的泪痕。
暴雨裹着初乳倾泻而下。苏瓷踩着茧丝跃入镜阵,足尖触及的琉璃突然映出双生祭典真相:三百年前那个血月夜,潋月用蚀骨钉挑断的并非脐带,而是因果线——苏瓷承的是慕尧剜心的金血,天刑殿主续的竟是容澈断指的红绳。
"坎位泉眼..."三重唱般的低语震碎蛊卵。她捏碎自己周岁时的乳牙,看牙粉在虚空拼出《醴泉谱》缺失的末章——字迹混着天刑殿主眉心血,绘就的竟是双生炉鼎的构造图。
天刑殿主踏着茧丝现身时,苏瓷正用红绳捆扎褪下的命纹。雌蛟残魄凝成的银针突然暴长,刺穿对方雪袍下的桃木替钉——钉孔涌出的不是鲜血,而是潋月当年埋在她胎发的药汁,苦味里混着慕尧烤鱼时的焦香。
"阿妹..."苏瓷喉间泛起被调换命格时的绞痛。她掀翻沸腾的茧壳,看弱水里浮起三百对连体婴灵——每对灵体都长着她们共同的面容,却分别系着容澈的红绳与慕尧的剑穗。
暴雨中的厮杀震碎琉璃镜阵。苏瓷踩着褪下的命纹跃上云端,看自己的影子在雷光里裂成阴阳双鱼:鱼眼处沉浮的正是双生炉鼎的核心,鼎内炼着的竟是潋月被剥离的子宫。
雌蛟残魄燃尽的刹那,醴泉深处升起万千血丝凝成的蚕茧。苏瓷咬断红绳投入鼎火,看火焰里浮出潋月最后的记忆——素衣女子用蚀骨钉将双生胎命格刻入自己脊骨,鲜血在虚空绘就的正是今日破茧的阵图。
"炊烟未尽..."她咽下喉间翻涌的胎毛,将天刑殿主的命锁熔成钥匙。当最后一道劫雷劈落时,苏瓷在电光里看清茧中真相——命纹下包裹的并非血肉,而是潋月用三千纯阴之体织就的因果网。
琉璃镜碎成星砂时,双生蚕茧吐出被囚禁的魂火。苏瓷踏着红绳走向命网核心,腕间新痂脱落的刹那,她触到了真正的轮回——那是天刑殿主眼尾的细纹与自己掌心的茧痕,在虚空拼成完整的《醴泉谱》。
朝阳刺破茧壳时,初代黑莲的舌苔在鼎内融成血露。苏瓷尝到了涅槃的真味——是双生胎相拥而泣的咸涩混着脐带重连的刺痛,余韵里飘着潋月未完成的安魂诗篇。当命网彻底焚尽时,她看见自己与天刑殿主的灵体正在灰烬里缓慢抽丝,如同三百年前那对在药汁中相濡以沫的连体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