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碧落

碧落海的晨雾漫过千年礁石，苏瓷赤足踏浪而行。雪发垂落腰际，发梢星砂随步伐坠入波涛，化作游鱼追逐的银鳞。这是她闭关的第七十九日，《太虚劫经》第八重的桎梏如鲠在喉。

子夜时分，苏瓷盘坐于归墟旋涡边缘的砗磲台上。九千道潮声似梵音灌耳，每一波浪涌都在叩击灵台。将神识凝成青莲，任其在惊涛中浮沉。第三日破晓时，莲瓣被暗流撕碎七次，终在第八次重凝时，窥见潮声里藏着的上古剑诀。

"潮生剑意，原来如此。"苏瓷并指为剑，剑气引动十丈巨浪。浪尖凝成青莲虚影时，忽闻身后传来击掌声。

碧瞳金鳞的鲛人族长自浪中现身，鱼尾化作双腿时鳞片簌簌而落。他抛来一枚泣珠："三百年了，终于等到圣女传承者。"珠内映出昭明圣女踏浪舞剑之姿，剑路与苏瓷方才所悟分毫不差。

白衣修士乘鲲鹏破云而来，焦尾琴横陈膝头。他抚过琴弦的指节修长如玉，奏出的《碧海潮生曲》竟能平复苏瓷体内躁动的灵气。"姑娘的剑意，缺了三分悲悯。"琴音忽转，浪尖青莲绽出千瓣。

苏瓷潜入归墟深渊，以青铜棺溢出的幽冥之气淬炼道体。每当阴寒入骨，便掐诀引丹田青莲吞吐日精。七日七夜后，肌肤透出玉质光泽，发丝星砂愈发明亮。

离殊赠的鲛绡遇水化雾，苏瓷借此修炼神识分化之术。雾中幻化的三千分身各执剑招，真身藏于浪花之间。某夜雾散时，沧溟的琴弦缠住她一缕青丝："这般拼命，是要斩尽前尘？

在龙渊禁地取剑时，苏瓷以心头血唤醒碧落剑灵。剑身浮现的古老铭文灼伤掌心，她却笑着任鲜血浸透剑穗："既承圣女道统，何惧区区反噬？"

月夜，沧溟在礁石上调试琴弦。苏瓷练剑归来时，见他广袖被剑气划破，默默递过鲛绡补衣。指尖相触时，琴师忽然低语："你可知三百年前，圣女曾在此处..."

话未说完，海面骤起风暴。苏瓷的雪发缠住沧溟手腕，剑气劈开滔天巨浪："前尘往事，与我何干？"转身时却瞥见他抚着焦尾琴上某道裂痕，神色似悲似喜。

离殊某日突然现出衰颓之相，金鳞剥落处渗出黑血。他将镇海戟插入苏瓷脚边："归墟下的青铜棺群，葬着历代圣女分魂。"戟身映出的星图，竟与航天器残骸的导航系统重叠。

沧溟的琴音日渐凄厉，每夜奏完《安魂曲》，琴腹便多一道裂痕。苏瓷在拾到的断弦上嗅到血腥气，琴弦内层赫然裹着航天器合金丝。

霜降夜，苏瓷的白发突然褪回青丝。碧落海沸腾如熔炉，十万青铜棺椁破浪而出。她抚着碧落剑身的量子铭文，终于读懂了归墟尽头的真相那些真相扑朔迷离——

海天相接处，昭明圣女的虚影执剑而立。她身后展开的并非星图，而是跨越时空的救赎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