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星辉淬骨

惊蛰的雨丝缠在飞檐斗拱间，苏瓷握着量天尺划过的窗棂。尺锋过处，水珠凝成星图倒影——这是她近来发现的修炼法，借晨露参悟星辰轨迹。

**辰时·阵阁**：

新入门的师弟江昀抱着残破阵旗进来时，苏瓷正在用蛛丝修补"九宫迷魂阵"的阵眼。少年不过十二三岁，袖口还沾着膳堂的灵米粒。

"师姐，清虚长老让我来学补阵。"他眼睛亮晶晶地盯着苏瓷指尖跳动的金丝，"他们说你是三百年来最快参透周天星斗阵的..."

话音未落，苏瓷忽然拽着他疾退三步。方才站立处的青砖突然塌陷，露出底下流转的星河幻象——这是她昨夜试验新阵留下的残局。

"修补残阵第一条，"她将蛛丝绕在江昀腕间，"先学会看地脉走向。"

**午时·药田**：

九叶莲今年第三次开花时，百草园派来个小药童。名唤阿蘅的少女不过豆蔻年纪，发间别着朵冰魄草，说是抵偿去年误送的蚀骨草。

"苏师姐，这土里掺了玉髓粉。"阿蘅蹲在田埂捏碎土块，"虽能催熟灵植，却会坏了药性平衡。"

苏瓷挑眉。这道理她花三月才参透，眼前少女竟一语道破。待要细问，却见阿蘅腕间闪过青鳞，转瞬又恢复如常。

暮色西合时，慕云深提着药匣踏月而来。他新研制的"星辉散"装在琉璃瓶中，说是助她抵御夜观天象的寒气。

"慕师兄可知北极星偏移半度？"苏瓷突然发问，指尖星辉勾勒出近日轨迹。

医修笑意微凝，药匣底层露出半截染血的绢帕："师妹还是少看些不该看的星象。"

**江昀**：

父母皆是外门杂役，因在寒潭边捡到苏瓷遗失的阵符被清虚长老看中。最爱吃膳堂的桂花糖藕，总偷藏几块在袖袋里。有次被苏瓷发现，红着脸解释："小时候饿怕了..."

**阿蘅**：

说话带着南疆口音，腰间银铃不响反散发淡淡药香。某日苏瓷见她用血喂养冰魄草，那花蕊中竟睁开只琥珀色的眼。次日问起，她却茫然反问："师姐说的什么眼睛？"

**慕云深**：

每月朔日会消失整日，归来时衣襟沾着雪松气息。有次苏瓷故意在松林布阵，却见他从后山禁地方向踉跄而出，朱砂痣淡得几乎看不见。

谷雨那夜，苏瓷冒险引星辉入脉。量天尺悬在头顶，七十二道星光如银针穿透穴窍。剧痛中想起《天机手札》所述："星辰之力，淬骨易髓。"

连续七日淬炼后，丹田青莲子终于绽开第一瓣。虚空中浮现的莲影凝成实质，竟能托着她御风而起。只是每次化形不过三息，还需大量灵石补充灵力。

在剑冢拾得的青铜尺突然显化剑形，苏瓷悟出"量天九式"。每式皆暗合星轨变化，舞剑时周身浮现周天星辰。可惜灵力不足以支撑完整剑招，第三次演练时昏倒在阵阁。

江昀被克扣灵米，苏瓷带着改良后的《青木诀》找上管事。当庭催熟十株金丝灵稻，粒粒皆带丹纹。自此膳堂再不敢苛待天机峰弟子，反要常送灵果讨好。

阿蘅总在满月夜来药田唱歌，古怪的南疆小调能让灵植疯长。有次苏瓷伴着歌声修炼，发现月华吸收效率提升三倍。两人遂成默契，每逢月圆便对坐田垄各取所需。

萧决突然频繁出现在寒潭边，说是练剑时剑气失控。苏瓷却发现他每次都在丈量潭底锁链长度，有回醉酒漏了句："师父说这链子...嗝...原本有九千丈..."

小满前夜，苏瓷在修补"两仪微尘阵"时，阵盘突然映出九幽谷景象。谷中血月当空，无数青铜棺椁悬在赤色星河中，棺盖上星图正与量天尺共鸣。

正要细看，江昀捧着碎裂的阵旗冲进来："师姐！护山大阵西南角崩了！"

苏瓷赶去时，见崩裂处爬满血色藤蔓。斩断的瞬间，藤汁溅在量天尺上，尺身浮现古老的文字——正是昭明圣女玉珏上的密文。

处理完阵法己是子时，苏瓷独坐观星台。北斗第七星又偏移半寸，她忽然想起那日慕云深染血的绢帕。将近日星图与《天机手札》对照，惊觉血色暗星竟对应自己命宫。

量天尺突然脱手飞出，在虚空划出完整星轨。苏瓷福至心灵，以身为阵眼引动周天星辰。青莲在月光下彻底绽放，修为水到渠成突破筑基。

破境那刻，整个天机峰的阵法同时嗡鸣。清虚长老醉倒在星轨图中大笑："好！好！"江昀抱着桂花糖藕缩在阵阁角落，被灵气潮汐冲得睁不开眼。

慕云深踏着药香而来，却见苏瓷青丝尽成雪色。正要施术探查，她忽然睁眼轻笑："师兄可知，青莲开谢自有其时？"

后山药田里，阿蘅对着突然成熟的九叶莲哼唱古调。莲心处睁开的琥珀色眼睛，正倒映着九幽谷上方的血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