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天机问道

晨雾漫过三千石阶时，苏瓷正站在天机峰山门前。素衣染着昨夜的血迹，腰间弟子令泛着幽光，将护山大阵的杀机化作清风拂面。

石阶上生满青苔，每踏一步便浮现星图。苏瓷走得很慢，时不时蹲身观察石缝间的阵纹。那些看似杂乱的裂纹，实则是某种上古封印的残片。日头升到中天，她才走到第一百阶——前方云雾中传来苍老笑声："小丫头倒是沉得住气。"

云雾散开，露出位鹤发童颜的老者。他坐在青铜阵盘上垂钓，鱼线末端系着块残缺玉珏，正与苏瓷怀中的残片纹路相合。

"可知老夫在此等你多久？"鱼竿轻抖，苏瓷怀中的玉珏自动飞出，与钓线上的残片拼成完整八卦。

"从弟子踏入寒潭那日算起，"苏瓷躬身行礼，"应是西百七十三天。"

老者手中鱼竿微顿。

**第一试·观星**：

清虚长老挥袖间斗转星移，两人置身浩瀚星河。苏瓷望着运转的星斗，忽然发现三垣二十八宿的位置竟与青霄宗群山走势相同。当她指出紫微星对应天机峰时，星辰突然暴乱。

"错了。"长老叹息。苏瓷却拔出佩剑刺向北极星位，剑气搅碎幻象——真正的阵眼在她脚下青苔之中。

**第二试·解阵**：

竹林间浮现九重残阵，皆是被各峰弃用的护山阵法。苏瓷拾起竹枝为笔，以露水为墨。将残阵中最精妙的部分剥离重组，竟在日落前补全了天机峰失传的"周天星斗阵"。

**第三试·问心**：

月光洒满问剑台时，清虚长老忽然剑指她眉心："为何修仙？"

苏瓷腕间青莲印灼灼生辉："为活着。"

剑锋偏转三寸，削落她一缕鬓发。断发未及落地便化作青烟，凝成"天机"二字。

拜师礼设在子夜。没有观礼宾客，只有三十六盏青铜灯列成星图。苏瓷跪在阵眼处，听长老吟诵古奥咒文。每念一句，便有一盏灯没入她眉心。

"天机峰传承不在玉简，而在星火。"清虚长老指尖点在她灵台，"三百年前浩劫，我峰典籍尽毁，此后弟子皆需重衍道法。"

苏瓷神识海中亮起万千光点，每个光点都是历代天机峰修士的悟道残片。她需从这些破碎感悟中，拼凑出自己的道途。

**辰时**：

在观星台临摹昨夜星轨。清虚长老留下的星图永远残缺一角，需自行推演补全。错一笔，便有陨石虚影砸落，虽不伤身却痛入骨髓。

**午时**：

修补护山大阵。各峰丢弃的残阵被运到天机峰，苏瓷要从万千废阵中剥离可用阵纹。有次误触剑峰杀阵，左臂被剑气所伤，至今留着蜈蚣状疤痕。

**酉时**：

照料后山药田。这里种着从各峰讨来的灵植残根，苏瓷用改良版《青木诀》救活枯死的九叶莲时，百草园主事亲自送来三车灵土赔罪。

**子时**：

潜入寒潭底修炼。如今有了弟子身份，反倒要避人耳目——清虚长老严令不得在人前显露青莲印记。

白露那日，苏瓷在阵阁发现卷残破的秘境图。图中标记的九幽谷方位，与她从昭明圣女玉珏所得完全一致。正要细看时，慕云深忽然出现在身后："师妹对古战场也有兴趣？"

他指尖停着只冰晶蝶，翅粉簌簌落在图纸上，恰好遮住关键阵眼。苏瓷假装被蝶翅迷眼，揉眼时用神识拓印全图。

三日后，百草园送来"误植"的蚀骨草。苏瓷将其炼成解药时，在草根处发现带血的鳞片——与那日荒林中追杀者的气息相同。

冬至夜，清虚长老醉倒在观星台。苏瓷为他盖毯时，听见破碎的呓语："阿蘅...封印要压不住了..."顺着长老目光望去，北极星旁多出颗血色暗星。

那夜苏瓷在寒潭底多待了一个时辰。青莲剑气劈开潭底岩层时，露出半截玄铁锁链，链身刻满与昭明圣女玉珏相同的符文。

"可知为何天机峰二十年不收徒？"清虚长老突然出现在潭边。

苏瓷抹去唇边血渍："因为弟子都是容器。"

长老大笑离去，留给她半卷《太虚补天录》。苏瓷翻开扉页，看见自己的小像绘在卷首——这是专为她创的功法。

晨钟响起时，她终于参透首句真义："青莲绽处，即是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