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太虚鲸起归途开，故土难离情悲切
呜——
空灵的鲸鸣伴随着涛声回荡在云海之间，一群长着血盆大口的海族慕灵切开水面张开鱼鳍迎风飞翔，獠牙刺破嘴皮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着锋利的寒光。
浪花之间一道白影忽隐忽现，一条胳膊突的刺穿海浪抓住一只飞鱼便塞进了口中，囫囵吞咽之后，它尖尖的耳朵微微抖动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
咸腥的海风推动着白云挡住了阳光，海妖只感觉眼前一黑茫然地看着刚才还波光粼粼的海面，突的一声鲸鸣在它耳畔炸响，海妖一惊吃了一半的飞鱼脱手而出，沉入了黑黝黝的海水中。
海妖在海水中划拉几下，除了冰冷的海水连片鱼鳞都没抓到。它恼怒的抬头看向声源处，这一眼看去浑身上下的的鳞片毛发都被吓得耸立起来。
遮住阳光的哪里是什么云，三头遮天蔽日的鲸鱼摇曳着路过这片海域，悄无声息的从海妖头顶飞过，嘴边的长须垂落海中，带起一排排不规则的浪。
灰白色的腹部被一条条沟壑贯穿，每隔十几米便有一颗凸起，粉色的电光在其中流转，厚厚的肚皮将巨大的蜂鸣声隔绝，这也是海妖没有发现它们的原因。
阳光照在了这三座移动的藏蓝色小岛上，背部不规则的暗纹中似有金沙流转，伴随着它们身体的扭动折射出炫目的光，配合上庞大的体型，几乎所有慕族见到它们都第一时间选择退避三舍。
透过它们硕大的眼球向内望去，密密麻麻的身影正在它们体内‘工作’着，操纵着它们们向着陆地飞去。
金属铸成的骨架伴随着齿轮的咬合声上下摆动着，带动着胸鳍、尾鳍扇起一阵又一阵的狂风。
纵横穿梭的管道，细密的电线好似鲸鱼的血管，将能量输送到它们身体的各个角落。
和传统鲸鱼不同，推动它们前进的并不是鱼鳍，而是隐藏在腹部皮肤之下数以万计的浮空球，在它们的腹腔中有一座巨大的反应堆，驱动着这庞大的生物飞行。
这三头庞然巨物正是负责接幸存者回家的‘太虚鲸’，路途遥远为了避免幸存者们被慕族盯上，科研部培育了数吨慕灵血肉将飞行器完全包裹伪装成了同类。
此行的目的地便是——盛都。
……
对于‘灾歌’的到来，维安会表现出极强的热情，得到了太虚鲸启航的消息后，拿出了仓库中所有的物资策划了一场盛大的欢迎仪式。
他们点燃了一架飞机，举办了有史以来最大的篝火晚会。灾歌的领袖林清歌在热烈的氛围下一展歌喉，本就兴奋的幸存者们在歌声的催化下更加兴奋，晚会推向了另一个高潮。
所有人似乎都忘了慕灾带来的伤痛，只想在盛都最后的夜晚尽情狂欢。
罗岚坐在烛龙的车顶，轻抿了一口手中的酒，徐徐的晚风吹动着他乌银色的长发，这一夜是慕灾降临后最安静的一夜，没有炮火的喧嚣也没有慕族的聒噪，回荡在盛都上空的只有刺穿灾难的歌声。
罗岚的此行除了带回几车的能人异士之外，还带回了夏晨心心念念的样本，见到紫韵神果的夏晨像是一台不知疲倦的机器，再度投入了研究，为了避免他再以身犯险，罗岚叮嘱Lood一定要看住他。
月光之下一道黑影掠过，几片黑中带蓝的羽毛飘落，感受到烛龙颤动罗岚微微一笑，向背后丢了一罐啤酒。
人影稳稳接住，拉开拉环仰头喝了一口走到罗岚身旁并排坐下。
“冥凰大人怎么有空莅临寒舍啊？”罗岚打了个酒嗝调侃道。
“滚犊子吧你。”叶牧北斜愣了罗岚一眼：“我又不是来找你的，小楠呢？”
“在车里呢。”罗岚敲了敲车顶大喊道：“小楠！看看谁来了！”
叶小楠打开车窗探出了迷惑的小脑袋，正好跟叶牧北笑吟吟的脸对上，她的眼中露出惊喜，在罗岚的帮助下三两步便爬到了车顶扑进了叶牧北的怀中。
“哥！你怎么来了！”
叶牧北拍了拍她的背笑道：“给你个惊喜。”
“这么热闹？”天窗中又探出一个脑袋，李泽昊哐当一声丢上来一箱啤酒和几袋卤味一翻身来到了车顶，随后又将赵乾和马伯拽了上来。
“恢复得蛮快的嘛。”看着己经能走路的赵乾，叶牧北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诧异：“上回看还病怏怏的呢。”
赵乾摸着自己的大光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几天躺的都要臭了，再不好就要被闷死了。”
“年轻真好啊。”望着远处冲天的火光马伯感慨道。
“你人老心可不老。”李泽昊喝了一口酒：“这算是咱们烛龙小队成立以来第一次团建吧。”
“谁是你们小队的。”叶牧北一脸嫌弃道。
罗岚斜愣了他一眼：“你想进我还不让嘞，你最多算个编外。”
“真好啊。”看着拌嘴的两人叶小楠托着下巴眼睛弯成两轮月牙：“慕灾降临这么久了，咱们都还活着。”
“老头子也是跟对人了。”马伯扬了扬手中的酒：“来！喝一个！”
六个易拉罐碰在了一起。
“祝我们，活着！”
……
伴随着篝火的熄灭，狂欢也宣告了结束，人群散去仅留下冰冷焦黑的飞机残骸在夜空中冒着淡淡的白烟。
罗岚咽下了最后一口啤酒将易拉罐捏成一个铁球随手丢向远方，银色的双眸望向机场跑道上的排水口，脑中浮现出叶牧北临走前叮嘱他的话。
“慕族的实力不止于此，清道夫的战损率，太低了。”
“恶雨日那天不夸张的说，至少诞生了几百头祸级慕灵，在清道夫入场之后，也就碰上过零星几只吧？”
“明天一定要严谨再严谨，小楠的安全就交给你了。”
罗岚将视线转向东南方的天边，那里将是太虚鲸飞来的方向。
……
[慕灾降临 第十一日]
天空刚泛起鱼肚白，眼尖的警戒人员便发现了天边缓缓放大的三个小黑点。
飘渺缠绵的前奏从揽雀体内流淌而出，紧随而来的是悠扬清亮的萨克斯，这首由肯尼.基演奏的《回家》如同母亲温暖的手掌将睡梦中的幸存者们一一叫醒。
睡眼惺忪的幸存者们在维安会的指挥下收拾好行李，纷纷涌到了玻璃墙前，用力的探出脖子望向那三道巨大的黑影。
“不要挤不要挤！”吴青峰吹响了哨子：“等会都能看到！”
维安会的特警队员们一拥而上，动作轻柔的将激动的幸存者们拉开。
“来兄弟，配合下工作，整出踩踏事故不划算了。”
“姐，你这还带着孩子呢咋也往前挤呢，等会都能看着哈。”
“大娘，您这一把年纪了，别临回家了再摔着了，这热闹就别凑了。”
大娘抬起头看着前来劝阻的姚广辰老泪纵横：“孩子啊，大娘不是要凑热闹，大娘就是想最后看一会儿住了一辈子的‘家’。”
满头白发的大娘颤颤巍巍的指着机场不远处的一栋建筑说道：“你能看到么，那边就是我的家。以前总在抱怨离机场太近了，飞机扰民，交通不顺畅……埋怨了老头子半辈子，现在老头子也没了，我也回不去家了……”
混乱的人群慢慢安静了下来，时不时传出低声的啜泣。
‘回家’回的到底是什么‘家’？
没有了爸爸妈妈，丈夫妻子，儿子女儿的家，还算做家么？
没有记录生活的痕迹、没有承载美好的回忆，没有灵魂仅仅是一间冰冷的躯壳，这算做家么？
虽然大家都期盼着这一天的到来，但……
“会回来的。”姚广辰目光坚定的说道：“总有一天我们会回来的！我们的根生在这片土地上，这座城市才是我们真正的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