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天光晴朗,远远向天边望去,只见飘着几团极轻盈柔软的白云。
夫人刘氏送出门来时,不过是口头上又向姚清梦嘱咐了几句。
姚仙仙站在这二人身旁,转眼瞧见姚清梦头上那一支发钗上面簪着的那一颗莲子大小的珍珠,心想爹爹真偏心,上回她说了想要这个,只爹爹却留着给了二妹妹。
瞧着这两姐妹的马车走远后,刘氏回身刚要进来,就见姚月铃从门内走出来,又说:“娘,我也想进宫去瞧瞧,说不定还有好顽的呢…娘怎么就把请帖给了大姐姐呢,也不知道问我一下…”
“还顽呢,到时把小命顽丢了,我看你哭都来不及了!” 刘氏拿手向女儿头上戳了一戳,一面又这样笑道。
这里坐着轿到了内宫门口,一应随来的婢女都在门外等候,而早先就候在此处的宫女便把众位贵女给接了进来。
不多时,就来到了瑶池苑外,一进入苑来,就见锦石缠道,芳草如茵,举目一望,粉墙之上,杏花如绣,两旁细柳绮陌,又有万花争相招引彩蝶。
牡丹亭内外己设了酒席,席上摆着各色肴馔果品,而每张席旁又有宫婢侍候着。
姚清梦依着宫女的指引步入亭中到了自己这张席上,只刚一坐下,就听见说元贵妃、梅妃几位娘娘来了,忙又起身接着。
尤芝与梅妃的两张席挨在一处,后者抬眸左右瞧了瞧,发现不见兰嫔,偏过头悄向尤芝笑道:“今儿来的人倒也齐全,只你看见兰嫔了么?”
之前元贵妃就打发了宫女到后宫各处去请了一回,该来的也来了,只到这时也不见兰嫔现身。
尤芝哪里知道这个,摇了摇头,侧耳听着梅妃在旁悄声又道:“我听说,当时贵妃命人去请的时候,陛下就在兰嫔那边,听说是这个,便以兰嫔要照顾生了病的小公主为由给打发了回去…”
见是这样,尤芝倒也没甚说的,只向梅妃悄笑道:“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一点,又听说了这个那个,消息倒挺灵通的嘛。”
梅妃笑着又说:“这后宫之中能藏住什么?一有风声,估摸大家都知道了…不过陛下对那兰嫔,看来…倒别有几分心思。”
而至于后面这一句,尤芝一时只顾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似乎也没听见。
这时,元贵妃坐在主位上,见底下席上山阳郡主也在,便把人叫来跟前。
秦无双上前来先请了安,又笑道:“娘娘,您前日不是说也要瞧瞧这未来的梁王妃么,这姚二姑娘今儿也来了,何不叫她上来让娘娘看一看…”
听说如此,元贵妃又让叫那姚二姑娘到前面来。
姚清梦慢慢走到前边来,先行了礼,又听贵妃说“抬起头来”,后者打量了一回,倒也是个娇花美人。
原以为这也就罢了,姚清梦正欲回到席上,不想这山阳郡主又兴起别的故事来。
“娘娘,听说姚二姑娘一双手巧得很,会做些精巧的小玩意儿,又有趣,又新鲜…其中有一样就叫作沙子灯,里面装着细沙,外面绘着图画儿,细沙流动的时候,那外边的画儿也就显现出来了…”
“既是这样,娘娘,不妨让姚二姑娘当场做几个出来,如此也可拿来顽一顽,大家也得了趣儿!” 秦无双笑的天真烂漫道。
只元贵妃心下也大约明白这里头又有什么故事,虽是个侍郎之女,只到底也是今后的梁王妃,怎可随意拿来戏弄?
于是向秦无双二人笑道:“好了好了,有什么顽不得的,不过既说到了顽笑上面,咱也来一个击鼓传花,大家也高兴高兴!”
说着,便命人去折了一枝桃花来。
回到坐上,姚清梦心里以为若这花到了自己手上,不过吃杯酒罚一罚就是了,只没有想到那山阳郡主在旁边又怂恿着说要罚的话,就罚以花之名作首诗来,如此也正好应景。
元贵妃听了,觉得也不错,便令人去将各种鲜花采摘些来。
见状,姚清梦不由把眉一皱,她哪里会作什么诗啊?不过转念一想,古往今来现成的倒有几句,想来暂时应付过去也不难。
看见一边设下了鼓,秦无双抬手招来一个宫婢,低声嘱咐了几句,那宫婢也不好违郡主之意,只得走到鼓旁,接下了击鼓的任务。
而后鼓声一起,姚清梦也不知今日犯着什么了,那鼓点一停,花就恰巧到了自己手里,偏偏这之后三五回也是这般。
席上众人虽隐隐瞧出了些什么,只看贵妃的脸色,也不敢声张。
所幸搜肠刮肚的想了一些诗句,就给搪塞了过去,最后趁着这回停下歇息时,姚清梦便推说腹中有些不适,赶忙离席而去。
想着她要是当下不离开,只怕那个郡主又兴出别的新文来。
姚清梦想的果然也不错,那秦无双见一时难不住她,正要另想个法子来为难人,转头却瞧见那姚家女逃离得飞快。
闷闷的喝了半杯酒,便也推故出了席。
只一出来,就见姚仙仙凑了过来,秦无双大抵也知对方和那姚清梦有些不合,便首接问她道:“你那二妹妹又哪里去了?”
姚仙仙伸出手指了一个方向,秦无双此时也懒得理睬她,便一径先往那边过去了。
等秦无双走后,姚仙仙慢慢跟在了后边,而尤芝站在山石旁边看着这二人走远了,才向另一边行去。
这里姚清梦自己一个人逛到了一座圆亭前,忽见那边砌着一个水池,走过去一看,池子里养着各色游鱼,而池上边还有几株花,那落花浮荡在水面,引得鱼儿不时洑上来。
往身上摸了一摸,姚清梦解下荷包,掏出里面装着的几块糕,倚在栏杆上,一点一点的将糕掰碎了掷向那水面。
投喂得正在兴头上时,姚清梦忽觉身子像不受控制似的往前倾去,还没反应得过来,人就一头栽向了那池子里。
只闻这边“扑通”一声异响,姚仙仙赶过来时,就见那池边还站着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