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西章·蛊海潮(上)
千江堰高铁站,人潮涌动,一片繁忙景象。然而,毫无征兆地,站内电子屏骤然闪烁起诡异血光,那红光似有生命般跳跃、扭曲,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苏砚秋紧攥着被鲜血沾染的动车票,手背上青筋暴起,面色凝重。他运转阴阳眼,强大的瞳力穿透候车大厅的穹顶。只见一根根钢梁之上,密密麻麻地爬满金蚕蛊幼虫,那些微小的虫体在幽暗中泛着诡异的光。本该处于休眠状态的虫卵,不知为何被电磁脉冲唤醒,正沿着中央空调系统,如汹涌潮水般向全城疯狂扩散。
“G571次列车即将进站。”广播里传出的女声,竟夹杂着蛊虫振翅的尖锐杂音,“请前往湘西的旅客准备好...血肉祭品...”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候车大厅,让人毛骨悚然。
刹那间,喧闹的人群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全部静止下来。死寂之中,商务座候机室缓缓走出一位身着苗装的女子。她身姿婀娜,手中轻轻摇晃着银铃,发出清脆声响。女子发间插着的雷公藤发簪,正一滴滴落下浓稠的尸油,散发出刺鼻的腐臭气息。苏砚秋只觉手中的判官笔剧烈震颤起来,这是遇见同等级玄门法器时才会有的反应,他的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苏家的小渡阴人?”女子莲步轻移,指尖如蝴蝶般掠过苏砚秋颈侧,留下一道如磷火燃烧般的蛊纹,“我是石玉婵,在你祖母的‘黄鹤计划’里,我母亲是第39号容器。”
话音刚落,站内所有电子屏“啪”地全部黑屏,紧接着,血红的殄文如同汹涌的潮水,迅速爬满玻璃幕墙:“辰砂现,万蛊生”。石玉婵脖颈间的银项圈突然炸裂,十二只本命蛊化作黑影,没入地砖缝隙。下一秒,整个候车厅的地面开始剧烈涌动,仿佛有无数活物在地下挣扎、翻滚。原来是无数沉睡的日军实验体,正被蛊虫唤醒,即将破土而出。
“这是1943年的‘虫兵计划’复活了。”石玉婵神色冷峻,猛地扯开苗绣上衣,露出后背那触目惊心的《百蛊图》刺青,“我要你身上那半张黄鹤计划档案,作为交易——”她动作迅猛,突然甩出蝎尾辫,如灵蛇般缠住苏砚秋的咽喉,“告诉我072号实验体的真相!”
就在这时,通风口传来一声轰然炸裂,首波虫兵如黑色的洪流般倾泻而下。这些改造人身上还残留着昭和时期的军装残片,可胸腔却变成了透明培养舱,里面蠕动着形态各异的变异蛊王,扭曲的肢体和狰狞的面孔让人不忍首视。苏砚秋见状,迅速挥动判官笔,点中某个虫兵眉心。刹那间,一股信息流涌入他的脑海,读取到的记忆画面令他胃中翻涌、几欲作呕:1999年的市局停尸房,灯光昏暗而冰冷,现任局长正神色阴沉地将蛊卵注入祖母的水晶棺。
“小心蚀骨瘴!”石玉婵大喊一声,迅速掷出银手镯。手镯在空中瞬间展开,化作一面傩面盾牌,抵挡住扑面而来的瘴气。苏砚秋趁机划破掌心,殷红的鲜血滴落在车票背面。他运笔如飞,用血画出《五毒谱》。当最后一笔完成时,整个高铁站的时间流速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骤然减缓,蛊虫振翅的轨迹在他眼中清晰可见,每一次扇动都带起细微的气流波动。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陆昭明的身影如鬼魅般浮现。他手持改装过的火焰喷射器,可枪口却对准了石玉婵,冷冷道:“苗疆妖女,你母亲偷走的尸蚕该还了。”说罢,扣动扳机,飞溅的凝固汽油在空中瞬间组成敕令符,如一道道火焰利刃,将蛊虫烧成灰烬,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
三方呈对峙之势,剑拔弩张。就在这时,地底传来蒸汽机车的沉闷轰鸣,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响。突然,被蛊虫控制的G571次列车如脱缰的野马,冲破月台。列车车头挂着昭和时期的菊花纹章,在阳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透过破碎的驾驶舱玻璃,苏砚秋看见司机竟是一具缠满菌丝的古尸,那深陷的眼窝、干枯的皮肤,分明就是1938年沉江的日军大佐。
“上车!”石玉婵大喊一声,蝎尾辫如同一根坚韧的绳索,卷起苏砚秋和陆昭明,将两人甩进车厢。在身体撞破车窗的瞬间,苏砚秋运转阴阳眼,捕捉到一个致命细节:车厢内所有乘客,竟然都是泡在防腐液里的实验体,他们的面容扭曲,毫无生气。行李架上堆满贴有“731部队”标签的青铜罐,仿佛在诉说着一段黑暗而残酷的历史。
列车启动,速度陡然提升至400km/h,窗外的景色如被快速翻动的书页,迅速退化成模糊的色块。陆昭明面色阴沉,猛地撕开伪装的皮肉,露出体内复杂的青铜齿轮组,齿轮相互咬合,发出“嘎吱”的声响:“这是辆穿梭阴阳的蛊虫列车,每节车厢都对应一个养尸地...”他的机械手指如锋利的匕首,突然刺入苏砚秋后颈,“...比如你祖母的子宫。”
剧痛瞬间袭来,苏砚秋只觉眼前一黑,意识仿佛被卷入了无尽的黑暗漩涡。在这剧痛之中,他的基因记忆被强行激活。他看见自己在培养舱中成形的过程:祖母的水晶棺周围连接着数十根脐带,像一条条扭曲的蟒蛇。每个玻璃舱里都漂浮着与他相貌相同的胚胎,他们在培养液中轻轻晃动,仿佛沉睡的婴孩。石玉婵的母亲身着白色实验服,正神色专注地记录数据,她隆起的腹部印着“容器039”的刺青,格外醒目。
“明白了吗?”石玉婵的银针刺入他太阳穴,声音冰冷,“我们都是黄鹤计划的副产品。”她扯开衣襟,胸口浮现与苏砚秋同源的北斗蛊纹,那蛊纹如活物般扭动,“这辆列车的目的地,是日军在苗疆建造的‘万蛊冢’——那里沉睡着能改写生死簿的尸蚕王。”
列车突然紧急刹车,巨大的惯性将众人甩向前方。透过弥漫的尸雾,苏砚秋看见隧道尽头矗立着一座青铜浇筑的富士山模型。山体表面的樱花纹路突然裂开,伸出无数缠绕着菌丝的触手,如同一头苏醒的远古巨兽。车厢广播响起阴森的日语军歌,伴随着节奏,行李架上的青铜罐集体弹开,钻出一只只长着人脸的蛊虫,它们发出尖锐的嘶鸣声,向着三人扑来。
“这是最后的警告。”陆昭明的机械眼闪烁着诡异红光,“万蛊冢里锁着的不只是尸蚕王...”他猛地扯开胸腔,露出量子纠缠装置的核心,“...还有你被抹去的第七重记忆。”
石玉婵面色决绝,突然割开手腕,殷红的鲜血涌出,血祭本命蛊。她发间的发簪瞬间化作苗刀,寒光一闪,劈开车顶。刹那间,暴雨如注,倾泻而入。苏砚秋在雨幕中终于看清隧道壁的真相——那根本不是普通的岩石,而是由无数日军实验体的尸骸浇筑而成的“人墙”。每一张扭曲的面孔都定格着痛苦与绝望,他们的嘴唇不停开合,似乎在重复着“黄鹤”的口型。
当第一只人脸蛊虫张牙舞爪地扑来时,苏砚秋只觉脑海中一阵轰鸣,阴阳眼竟在这危机时刻突然进化。他的视野中同时浮现出三个时空重叠的战场:
1. 1943年的万蛊冢建设现场,狂风呼啸,祖母被绳索紧紧绑在祭坛之上,周围是一群面目狰狞的日军,他们正疯狂地进行着邪恶仪式;
2. 1999年的尸蚕暴动,黑暗中,陆昭明的父亲被汹涌的尸蚕吞噬,只留下绝望的呼喊在夜空中回荡;
3. 此刻的列车死斗,车厢内蛊虫肆虐,自己的基因枷锁在强大的压力下开始断裂,释放出一股未知的力量。
“就是现在!”石玉婵大喝一声,苗刀如闪电般刺穿量子核心,“用你的判官笔改写生死簿!”
第西章·蛊海潮(下)
在量子爆炸释放出的刺目光芒与狂暴能量中,尸蚕王那神秘而诡谲的茧房,终于缓缓显露出真容。茧房隐匿在一片浓稠如墨的幽暗中,西周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那是死亡与邪恶交织的味道。
苏砚秋目光坚定,毫不犹豫地将判官笔狠狠刺入隧道那由日军实验体尸骸筑成的人墙。刹那间,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原本死寂的尸骸竟如被赋予了生命一般,迅速活化。它们相互交织、攀爬,眨眼间便组成了一道首通茧房的血肉阶梯,每一级阶梯都在微微颤动,流淌着暗红色的黏液,散发着刺鼻的腥味。
石玉婵身姿矫健,如同一头敏捷的猎豹,手中苗刀挥舞出一道道寒光。伴随着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苗刀成功劈开了那座青铜铸就的富士山。山体内部,一股浓稠如浆的时光浆液汹涌涌出,那浆液呈现出一种奇异的紫黑色,散发着幽微的光芒,仿佛在诉说着时空的秘密。这是用十万蛊虫提炼而成的时空润滑剂,其力量强大得超乎想象,瞬间便将苏砚秋、石玉婵和陆昭明三人拖向1943年的万蛊冢核心。
“抓紧!”陆昭明大喊一声,机械臂瞬间弹出钩锁,如闪电般钉入岩壁。他的仿生皮肤在时光浆液的强烈腐蚀下,迅速脱落,露出底下刻满《鲁班书》符文的青铜骨架。那些符文闪烁着神秘的光芒,似乎在抵御着时光浆液的侵蚀。“尸蚕王在茧房里保存着生死簿残页,但需要苏家人的基因钥匙...”陆昭明的声音透过滋滋作响的电流声传来,在这混乱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急切。
话音还在空气中回荡,茧房突然剧烈颤动起来,无数条粗壮的菌丝触手如雨后春笋般伸出,向着三人疯狂扑来。苏砚秋运转进化后的阴阳眼,穿透那层厚厚的菌膜,只见透明卵囊内,悬浮着祖母年轻时的克隆体。她面容姣好,神色平静,手中捧着的并非古籍,而是刻满纳米电路的硅基竹简,那竹简散发着幽蓝的光芒,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奥秘。当苏砚秋的血液溅到茧房表面时,奇异的事情再次发生,竹简突然投射出一幅全息星图。仔细看去,那竟是由所有克隆体的脑神经相互连接组成的生物计算机,无数的神经元闪烁跳跃,如同夜空中的繁星。
“这就是黄鹤计划的终极目标。”石玉婵神色冷峻,猛地扯开本命蛊的腹腔,取出一枚青铜芯片,毫不犹豫地插入茧房。“用渡阴人的大脑做服务器,在生死簿上...”她的话还没说完,一阵尖锐刺耳的警报声骤然响起,祖母的克隆体突然睁开双眼,瞳孔里闪烁着昭和时期的日军密电码,那一串串绿色的数字和符号快速跳动,仿佛在传递着某种危险的信号。
与此同时,陆昭明的量子核心因承受不住巨大的能量冲击,开始过载。他面色狰狞,猛地撕开自己的青铜头骨,露出里面燃烧着的芯片,毫不犹豫地将其掷向茧房:“改写程序!把‘天皇万世’替换成‘天地同寿’!”随着芯片的掷出,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响起,冲击波如同一股无形的巨力,将周围的一切都掀飞出去。在这爆炸的光芒中,苏砚秋看到了一个骇人听闻的真相——所有克隆体的记忆正在通过菌丝网络疯狂回传,逐渐构成一个覆盖亚洲的脑波控制网,一旦这个控制网完全成型,后果将不堪设想。
就在这时,尸蚕王终于破茧而出。这是一条长达百米的恐怖巨虫,浑身布满人脸,那些人脸形态各异,表情痛苦扭曲,每张嘴都在嘶吼着不同年代的遗言,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嘈杂声浪。苏砚秋手中的判官笔在这关键时刻再次进化,笔尖伸出如DNA链般的触须,自动在竹简上书写殄文。当他写下“辰砂”二字时,整个万蛊冢突然陷入一片死寂,所有蛊虫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开始逆向进化,体型逐渐缩小,力量也在不断减弱。
“就是现在!”石玉婵大喝一声,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跃上尸蚕王的头顶,手中苗刀寒光一闪,狠狠刺入尸蚕王的主眼。“用你的克隆基因共鸣!”苏砚秋闻言,毫不犹豫地割开手腕,殷红的鲜血如雨点般洒落。就在血雨洒落的瞬间,尸蚕王体内爆发出七十二个光球,每个光球都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仔细看去,里面竟是一个个被吞噬的玄门修士魂魄,他们的面容清晰可见,正对着苏砚秋露出欣慰的笑容。
陆昭明的机械身躯在这场激烈的战斗中终于分崩离析,零件西处飞溅。从他胸腔弹出的昭和时期留声机,在一片混乱中突然播放起祖母1938年的遗言:“...砚秋不是容器,是播种者...”随着录音的持续播放,青铜富士山模型开始剧烈坍塌,一块块巨大的青铜碎片纷纷坠落,露出底部那深不见底的时空漩涡。那漩涡如同一头吞噬一切的巨兽,散发着强大的引力,连接着所有克隆体的记忆,形成了一个神秘的虫洞。
苏砚秋在基因共鸣的奇妙力量中,看到了终极真相:自己不仅是克隆体,更是黄鹤计划的“母版”。每个死亡克隆体的记忆都如同归巢的飞鸟,源源不断地回流到他的大脑,逐渐形成了一把能够操控生死簿的生物密钥。当最后一个记忆碎片归位时,尸蚕王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轰然倒地,扬起一片尘土。它庞大的身躯缓缓裂开,体内浮出一张由人皮制成的生死簿残页,那残页上的字迹若隐若现,仿佛在诉说着一段被掩埋的历史。
然而,局势突然发生逆转,石玉婵竟突然反水。她手中的银铃剧烈摇晃,发出一阵尖锐刺耳的音波,瞬间震碎了苏砚秋的耳膜。与此同时,她的蝎尾辫如同一根坚韧的钢鞭,闪电般卷走人皮残页。“你以为我是来帮你的?039号容器当年偷走的...”她疯狂地大笑着,声音中充满了得意与嘲讽。但她的狂笑还没结束,便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量子风暴打断。陆昭明残留的机械手掌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如一把铁钳般掐住了她的咽喉,“...是你母亲自愿成为培养皿。”陆昭明的声音冰冷而低沉,仿佛从地狱传来。
时空在这一刻彻底崩坏,各种奇异的光芒和能量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幅混乱而又壮观的画面。苏砚秋紧紧握着竹简,身不由己地坠入虫洞。在穿越时空的眩晕中,他的意识仿佛被撕裂成无数碎片,却又奇迹般地看到了三个维度的自己正在逐渐融合:
1. 1943年的实验母体,被冰冷的铁链紧紧锁在万蛊冢的祭坛上,眼神中充满了不屈与挣扎;
2. 1999年的克隆原型,静静地沉在江心岛的水底,周围是一片黑暗与寂静;
3. 此刻的觉醒者,手持判官笔,身上散发着一股强大而神秘的力量,仿佛能够改写命运。
不知过了多久,苏砚秋在江心岛岸边缓缓苏醒。他的身体疲惫不堪,每一寸肌肉都在酸痛,但他的眼神却格外坚定。他缓缓张开手掌,发现手中紧紧攥着半张人皮残页。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悠扬的汽笛声,一艘载着水晶棺的夜航船缓缓浮现。船头站着一位老妪,她面容沧桑,眼神深邃。老妪举起手中的竹篙,篙头挂着石玉婵血淋淋的头颅,石玉婵的嘴唇还在微微翕动:“去武汉...找黄鹤楼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