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暗流
在王大人来之前沈胤便派人在暗中收集过情报，稍一调查便知，在他出事的那次宴会之前，皇上曾将礼部尚书召进宫里单独见过一面。
如此一来那次他出事的原因便显而易见了，毕竟礼部平日里是要负责宴餐这一事务的，礼部尚书想要对他的餐具动什么手脚那还是轻而易举的。
何况不同等级的官员所用的餐具都是不一样的规格，而他身为当时场上唯一一位王爷那，所用的餐具在一众大臣的餐具里还是颇为好认的。
知道这个结果的时候，雷银曾提出过要不要拒绝这次面谈，沈胤稍一思考便拒绝了雷银的提议。
“说不定他会带来什么惊喜呢？”沈胤当时轻轻一笑，是这么告诉雷银的。
果不其然，听到沈胤的话，那位王大人的汗流的更多了。
他战战兢兢用随身携带的手帕将自己额前的汗擦去，却越擦越多，连手帕都几乎要完全浸湿，嘴里也不能流畅地说出话来，只能当做没听懂沈胤弦外之音一般磕磕绊绊说道：“那……那就好……王爷的身体好一些了就好。”
“王大人不必紧张。”沈胤笑得很是温和，连说的话听起来都是彬彬有礼的，“在下也没别的意思，最近的身体确实相较于以前是好了一些。”
听出来沈胤似乎没有打算追究的意思，王大人才算是稍稍安了心，连说话也稍微流畅了那么些许。他舒了口气说道：“那就好，那就好。”
说完那位礼部尚书又用他的小眼睛小心翼翼地去看沈胤，语气很是谨慎地问道：“那王爷您的腿……？”
“也算是稍有起色。”沈胤说得很是含蓄，并没有表露出太多内容。
听到这里王大人的心又稍稍定下了一些。
前些日子他听到风声说峋王的腿有所好转，转过头他就被皇上私下召进了宫里。
当时他跪在御书房的书案前，皇上就在他的跟前走过，语气中带着笑意很是温和地给他下了命令。
“稍稍在宴会上对峋王动一点手脚，想必这点小事尚书大人是能做好的吧？”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整个人直接汗如雨下，如同吐着蛇信子的毒蛇将他缠绕在他身上游走，并且越缠越紧。
他虽然听说过有传言说皇上与峋王的关系并不像表面上那样和平，但却没想到竟然是已经是要见生死的那般恶劣。
但皇命在上，他不敢不从，却又不敢把峋王给得罪狠了，怕峋王最后查到是他做的之后他性命不保，毕竟峋王凶名在外，即使这凶名不知真假，他也不敢用自己的命去试探。
所以最后他只找来一种很是寻常的毒药涂在了沈胤的餐具上，并且还在心里不停地祈祷希望峋王不会查到他头上。
结果那日宴会过后，峋王身体不适的消息就传了出来。
那些日子他可一天天过得是胆战心惊，生怕把峋王毒死了，又怕把他毒不死峋王过来找他算账。
所以他刚一得到风声说峋王只是偶感风寒的时候整个人内心都是崩溃的，连忙托了关系想要拜访峋王，今天一下朝，也不顾约好的日子是在下午，就急急忙忙赶过来了。
皇上那条船肯定靠不住，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尚书，背后无依无靠也没什么背景，所以一旦出事皇上肯定不会保他。
但峋王不一样。峋王的身体既然有了能够恢复的趋势，那么就意味着他有了一争皇权的资本，自己若是这个时候尽早就投靠峋王，说不定还能有一线生机。
一个是眼下必死，一个是将来未必会死，两相比较取其轻，这也是他前来拜访的目的之一。
王大人咽了咽口水，压下心中难以抑制的紧张情绪。
他在沈胤面前就像是一只瑟瑟发抖的老鼠面对猫，虽然不是在皇上面前那般阴冷直接的危险，但同样也好不到哪去。
他眨了眨自己的小眼，心一横便将自己的目的摊牌了。
“实不相瞒，我这次前来，是想要投诚的！”
“投诚？”沈胤的语气轻飘飘的，听不出什么情绪，他只是眼波一转落到面前这个战战兢兢的胖子身上，似笑非笑，“投诚何必向我？我和皇上本是一家人，这天下姓的是沈，你向沈家投诚，何必前来找我？”
王大人一听沈胤在这儿装傻就有些急了，他只是迟疑了一下就将自己之前的事给抖了出来：“王爷您还记得先前皇上办的那场宴会吗？”
“自然记得。”沈胤脸上的笑更加捉摸不透了，“佳肴美酒，宾主尽欢，是一场好宴会。只是在下不幸，回程路上偶感风寒，因此才好生休养了一段时间。”
“不……不是这样的！”王大人尽力睁大了他的眼睛语气急切，显得有些滑稽可笑，“您，您那次，是中了毒！”
“哦？我可不记得有这件事。”沈胤低垂下眼帘，唇角的弧度收了下去，连说话的语气都稍稍冷淡了一些，“如果王大人是想过来说这件事，那便不必了，风寒已愈，不必牵挂。”
“您，您！”眼看着沈胤打算送客，王大人一时有些急过了头，他头脑一热就直接将心里话说了出来，“那次是皇上让我给你下毒的！”
一时间房间内针落可闻，连候在门外的罗烟都被王大人说的这个事实给惊到了。
她是知道确实背地里是沈麟在下手，但是她可没想到中间这个工具人竟然胆子这么大敢直接到沈胤面前把事情抖了出来，这是怎么一个脑回路？
罗烟正惊讶着，就远远地看见雷银端着茶水从远处走了过来。她急忙打了手势让雷银噤声，才让他走了过来。
雷银站在门口偏头看向罗烟有些疑惑，罗烟却摇了摇头，示意他现在不要进去，之后便继续仔细观察着屋内的情况。
王大人话说完了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些什么东西，一时间也有些什么都顾不上了，直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整个人抖如筛糠声泪俱下：“臣实在是不忍心看皇上如此残害手足，这才前来将这件事告诉殿下！”
沈胤却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一般没什么反应，只是笑了笑说：“是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