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风轻翻着电报,沙沙声在菊香书屋内回荡。
茶几上,浓茶与烟蒂相伴。
半床书籍挨着褪色的军毯,当桌上的茶杯腾起第三道茶屋的时候,首长放下了手中的批阅文件。
“胡公啊,彭总派人带回来的特殊现象,你当何解?”
胡公朝他笑笑,起身帮他续上茶盏。
“当年在黄埔,校长总说我们是洪水猛兽,如今看来,倒是他格局小了。咱们的队伍里,怕是混进来一个时间侦察兵。”
首长点上一根烟,说道:“你不是信唯物主义的嘛。”
“唯物主义讲矛盾转化,我信唯物主义,更信彭总。”
边上的老总说道:“当年在滇军初见马克沁机枪的时候,不是照样有人说外国人在使妖法吗?”
“是啊,现在那本西行漫记里,斯诺还说咱们是火星来客呢。”
“哈哈哈,好嘛,如今火星人撞上未来客!”首长笑出声来,“那明天将邵齐也叫来,咱们一块见见那位小同志再说。”
徐行在知道自己天亮后,就可以见首长们的时候,几乎一夜没睡。
他想跟他们说,五九年到六一年的自然灾害,想告诉他们长江流域的三次大汛,亩产万斤的浮夸风,更想告诉他们,未来的盛世并不遥远,新国如您所愿的站起来了……
可每次想提笔记下来的时候,系统就会在他的脑子里,疯狂亮起红灯。
在他要出现记忆里混乱的那一刻,给他发出了最后的提示。
【宿主需警惕蝴蝶效应,过度干预可能引发未知风险。】
晨雾还未散尽。
炊事员老李,端着热气腾腾的蒸笼穿过回廊,这是小灶特供的早餐,黄米糕和酱豆还有一碗辣椒。
饭菜刚刚摆好,徐行就到了。
进去的那一刻,西个首长的目光都聚集在他的身上。
他下意识的挺首腰板敬礼。
首长放下咬了一半的辣椒,朝着门帘缝隙透进的晨光眯起眼:“小同志吃过饭了没有?”
“报告首长,吃过了。”
“莫要学电线杆子,坐过来坐过来。”
胡公见他不好意思坐下,起身将他带到桌前。
徐行同手同脚的走着,喉结滚动,眼角的泪水瞬间砸在了地面上。
“我们几个太吓人咯?”
“首长,对不起!”
他这段时间憋在心里的话,终于有了宣泄口。
“我…我来到这里的第一时间,就应该来见你们的,是我太过于想当然,脑子里一团浆糊,明明蠢的要死,还敢什么都没做,就去了朝鲜,没帮什么忙不说,还让前线的战士废了那么多力气,又将我送了回来。”
“好嘛,我们湖南有句老话,叫辣椒不红不出头。”
首长拍拍他的肩膀,笑着对他说道,“我还以为啥子事嘛,小同志,莫要慌张,革命的路上哪有不犯错的?我当年搞秋收起义,不也带着队伍在山沟沟里打转转?”
他端起茶杯来抿了一口,继续道:“你说你自己想当然,我看是敢闯敢拼,你说自己蠢,我偏说肯学习就是好同志,错误常常是正确的先导。”
胡公这时候,拿过一条被温水浸湿的毛巾来递给他,说道:“擦擦脸,首长的毛巾用的旧了些,可是干净的很,你不要嫌弃。”
“我……我……”
徐行将毛巾攥到手里,根本不舍得用。
边上的老总有些看不下去了,将手中的米糕都吃干净以后,对他瞪了下眼,
“个大男人,你穿着军装给我淌猫尿!再哭我就削你了,胡公和首长说你是时空侦察兵,一开始我还不信,现在倒是觉得我的手下,要是你这样的软蛋,我早一脚给踹出队伍去了。”
“哎,老总,你的横刀不要冲着咱们自己的同志嘛。”胡公将自己碗中的最大的那块黄米糕,夹到徐行面前的碗中。
“先吃饭,吃饱了让我们看看新国的青年摔一跤,能溅起多大的浪花来。”
徐行被老总说教了一通后,反而放松了很多,也不做那些矫情的事情了,将脸擦干后,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
首长见状,说道:“这就对咯,当年过草地,你边上这个要削你的人,拿着皮带熬汤的时候说过,革命这锅饭就得牙口好的才能嚼的动。”
说完,他朝着徐行的碗里,也加了点酱豆,自己则是在加了点辣椒,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