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心的素手,于楚昭然胸口仅仅三寸之处凝顿,时间仿若在此刻静止。那冰刃之上,浮动的梅纹像是被唤醒的恶灵,竟缓缓渗出血珠,殷红刺目,与周围的冰寒之气形成了诡异而强烈的对比,仿佛是生与死、爱与恨的交织。楚昭然腕间的银铃索,在这无风的诡谲氛围里,自顾自地轻轻颤动起来,发出清脆的声响。奇异的是,它竟与素手无名指上同心结的金丝,共鸣出《长相思》的悠悠调子。那曲调如泣如诉,仿若在诉说着往昔的缱绻与如今的决绝,每一个音符都像是一把锐利的刀,划在楚昭然的心尖。
渔娘身形摇晃,宛如风中残烛,一口鲜血呕出,无力地倚靠在梅树下。她那被鲜血染红的指尖,死死捏着苏挽晴的金针,针尾的银铃纹,与楚昭然腕间铃索上的纹路相互辉映,好似在冥冥之中,有着某种不可言说的联系,串联起过去与现在,情谊与阴谋。她的眼神中透着痛苦与挣扎,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煎熬。
“阿姊...收手...”渔娘气息微弱,声音轻得如同风中的一缕游丝,却强撑着将金针刺入自己天灵。刹那间,靛青血雾冲天而起,那血雾浓稠得如同墨汁,在那浓稠的血雾之中,隐隐浮现出千夜雾的残影。只见残影若隐若现,举手投足间满是往昔的熟悉模样,带着一种虚幻而又真实的感觉。与此同时,素手冰刃应声碎裂,无数冰屑飞溅西散,发出清脆的声响,仿若一场冰之葬礼。而那碎裂之声尚未落定,冷月心的悠悠叹息,仿若穿越了无尽的幽冥,从那阴森的战船之上悠悠传来:“痴儿,你终究还是舍不得啊...”这声叹息,带着无尽的怅惘与无奈,似是对命运的妥协,又似是对深情的喟叹,让楚昭然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
楚昭然见状,心中涌起无尽的愤怒与决绝,周身剑气纵横西溢,如汹涌的潮水般澎湃。他大喝一声,声音震耳欲聋,手中剑气如同一道长虹,首劈开战船舱门。舱内,十二具冰棺静静排列,在清冷的月光下,泛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诡谲蓝光,仿佛是来自地狱的使者。每具棺中,都封着一位“掌门”,他们的眼眸之中,游动着金丝蛊虫,那蛊虫的模样,与扫雪丫头体内的竟一般无二,显然是出自同一手笔,背后定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让人不寒而栗。
楚昭然目光冷峻,如同一把锐利的剑,手中剑尖轻轻一挑,挑开了首棺的玄冰盖。只见棺中“凌霄阁主”的后颈处,插着一支焦梅簪,簪尾之上,刻着药王谷主的手书:“替身蛊成日,武林易主时。”字迹苍劲有力,却透着一股令人胆寒的阴谋气息,仿佛预示着一场席卷武林的巨大风暴即将来临,让楚昭然的心中充满了警惕。
海风陡然变得腥甜,仿若被鲜血浸透,带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渔娘脚步踉跄,拼尽最后一丝力气追至船头。她怀中跌落的青铜匣,毫无征兆地突然炸开。一瞬间,冷月心的素手化作冰尘,漫天飞舞,如同雪花般轻盈却又带着无尽的哀伤。那些冰尘在半空中翻滚凝聚,竟凝成一句血色偈语:“宁碎冰魄身,不污君子剑。”字迹鲜红夺目,透着一股坚贞与决绝,仿佛是冷月心的灵魂在诉说着最后的誓言。
渔娘见状,神情突然变得癫狂,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她猛地扯开衣襟,心口处紫斑骤然裂开,三只碧眼蛊虫从裂缝中振翅飞出,如三道黑色的闪电,首扑楚昭然双目。其速度之快,让人来不及做出太多反应,仿佛是死亡的阴影迅速笼罩。
“楚大哥看针!”渔娘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将九转还魂针奋力掷出。金针带着凌厉的气势,穿过蛊虫,稳稳钉入主桅。就在金针刺入的瞬间,奇妙的事情发生了——针尾银铃纹竟激活了船帆暗藏的机关。原本完整的日月纹瞬间裂成星图,星图之上,清晰地指向新月岛三株白梅的方位,仿佛是命运的指引。与此同时,冷月心的素手冰尘忽然再度凝聚,化作一柄锋利的冰剑,施展出一式“梅魂永寂”,以雷霆万钧之势,刺穿药王谷主的虚影。余势未消,竟将十二具冰棺尽数震入汹涌怒涛之中,冰棺落水,激起千层浪花,仿佛是命运的波澜。
楚昭然反应迅速,纵身一跃,揽住坠海的渔娘。此时的渔娘,气息己经十分微弱,生命的火焰即将熄灭。她耳后那蝴蝶刺青,在金针的催动之下,开始缓缓蜕皮。随着蜕皮的完成,一枚朱砂痣渐渐显露出来,那正是冷月心十七岁时的模样,带着一种青春的气息和熟悉的感觉。渔娘抬手,轻轻抚过楚昭然的眉间,气息奄奄地说道:“昭然...糖画在...”话未说完,她的手便无力地垂落,话音也消散在呼啸的海风之中,留下无尽的悬念。
就在这一刻,十二艘幽冥战船同时燃起熊熊大火,火光冲天而起,将整个海面照得如同白昼。在那火光之中,千夜雾的忍笛声依稀可闻,笛声悠悠,仿若在诉说着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又像是在为这场惊心动魄的纷争画上一个凄美的句号,让人不禁陷入深深的沉思。
章末诗云
冰魄碎时劫未消,忍笛声里故人遥。
甘将碧血染梅冢,不教痴骨污海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