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寒冰誓

破晓时分，天地间还弥漫着一片静谧，晨雾如轻纱般，悠悠漫过仲裁盟那古朴典雅的飞檐。楚昭然一袭黑衣，宛如夜的使者，静静伫立在藏书阁顶层的漏窗前。他的身姿挺拔，周身散发着冷峻的气息，仿佛与这清晨的柔和格格不入。手中捧着冰玉匣，丝丝寒气逸出，仿若一层薄纱，在檀木案几上悄然凝出一层薄霜，更添了几分寒意。

楚昭然眉头紧锁，剑眉之间凝聚着无尽的思索。他修长的指尖轻轻抚过匣中梅枝的断口，那斜削的剑痕走势凌厉，每一道痕迹都仿佛在诉说着一段惊心动魄的过往。他的眼神深邃而专注，分明认出这是冷月心独门的“折梅手”所留。往昔与冷月心相处的点点滴滴，此刻如潮水般涌上心头，那些或甜蜜、或争吵的画面，在他脑海中不断闪现。

窗外，扫雪丫头正提着竹帚，迈着轻盈的步伐走过回廊。她的身影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宛如一幅淡墨的山水画。腕间新换的银铃在微风中轻轻颤动，发出清脆的声响，那韵律竟与苏挽晴当年那串“清心铃”分毫不差。这熟悉的声音，如同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楚昭然记忆的闸门，让他沉浸在往昔的回忆之中，难以自拔。

“盟主，验毒结果出来了。”药堂主事匆匆赶来，他脚步急促，神色慌张，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捧着青瓷碗的手也微微发颤，仿佛在传递着一个惊天的秘密。碗底沉淀着靛蓝血渣，正缓缓游移，仿佛有生命一般，逐渐幻化成南海珊瑚礁的奇异轮廓。楚昭然面色凝重，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决然，毫不犹豫地以银针挑破指尖，殷红的血珠坠入碗中。就在血珠融入的刹那，血纹竟奇异般地化作小楷：“子时三刻，寒冰狱启。”这神秘的字迹，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楚昭然的心上，让他的心跳陡然加快。

檐角铜铃突兀骤响，清脆的铃声打破了周遭的宁静，仿佛是命运的警钟。执法长老裹挟着海盐的腥气，匆忙闯进门来。他的衣衫被海风吹得猎猎作响，额头上满是汗珠：“东海渔民捞起一具青铜棺，棺面刻着……”话说到一半，他却突然噤声，只因瞧见楚昭然掌中梅枝正指向案上《始皇陵考》的某段：“‘陵中寒冰狱，锁尽天下痴’——这寒冰狱，怕是药王谷主最后的棋局。”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可怕的预言。

暮色如墨，渐渐笼罩大地，整个世界仿佛被一层黑色的幕布所覆盖。楚昭然独自踱步至后山药泉，氤氲的水雾弥漫西周，如梦似幻，仿佛是一个神秘的仙境。扫雪丫头正跪在泉边浣衣，她的身影在水雾中若隐若现，宛如仙子下凡。她挽起袖口，露出的手臂上，三道淡金疤痕格外醒目，与冷月心当年为试药留下的针痕如出一辙。楚昭然心中一震，仿佛被一道电流击中，袖中竹简突然滑落。丫头俯身去拾时，衣襟微敞，露出半枚蝴蝶刺青，正是千夜雾左肩那令人胆寒的“血翅蓝蝶”。这一系列的发现，让楚昭然的心中充满了疑惑，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警惕。

“你究竟是谁？”楚昭然目光如电，眼神中透露出锐利的光芒，周身剑气微吐，瞬间削落她半缕青丝。那青丝在风中缓缓飘落，仿佛是一段被斩断的谜团。丫头却不闪不避，神色坦然，从容地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前日炊房蒸的梅花糕，盟主可愿尝尝？”糕面上印着的并蒂莲纹，与当年飞星渡上元节的喜饼别无二致。这熟悉的图案，再次冲击着楚昭然的内心，让他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夜半时分，潮声阵阵，海浪拍打着海岸，发出沉闷的声响。楚昭然坐在桌前，神色凝重地推开冰玉匣暗层。梅枝尾端暗藏的羊皮卷缓缓露出，仿佛是一个被尘封己久的秘密。展开一看，上面是冷月心那娟秀的簪花小楷，字迹洇着泪痕：“妾身困于寒冰狱七载，三生蛊母附于始皇金人顶……愿君勿念。”卷角粘着一片薄冰，冰中封着半粒红豆，正是大婚那夜，他亲手系在她剑穗上的相思子。睹物思人，楚昭然眼眶微微泛红，心中涌起一股酸涩，仿佛有一把利刃在他的心头划过。

海风携着《双笙调》的残音悠悠传来，那熟悉的旋律如同一股清泉，流淌在楚昭然的心中。他闻声，立刻踏浪掠向珊瑚礁，身姿矫健，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只见那具青铜棺己被潮水推至浅滩，棺盖缝隙中伸出一只素手，腕间银铃索系着一个褪色香囊。这熟悉的物件，让他心跳陡然加快，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他剑锋将启未启之际，扫雪丫头突然从礁后转出：“盟主这一剑下去，可会后悔？”她的声音清脆，却带着一丝神秘的意味。

海浪在月光下碎成万点银光，如梦如幻，仿佛是一片银色的花海。棺中传来一声轻叹，那声音七分似冷月心的清冷，三分带苏挽晴的温软：“昭然，你终究还是这般性急……”这熟悉的声音，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楚昭然的心上，让他的心中充满了震惊与惊喜，仿佛所有的谜团即将解开。

章末诗云

冰匣藏梅泪有痕，药泉浣旧识前恩。

银铃犹系痴人誓，不敢抽剑问真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