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多病随同众人回到百川院,一路上他心事重重,少言少语。他腰间虽然有伤,但未伤及内脏,休养数日也无大碍。
这日他闲着无聊,独自一人跑到百川院后山闲逛,走到一处凉亭内,寻了一个石凳坐下,以手支颐望着远处发呆。
刚坐一会儿,他就听到不远处传来:“方兄,方兄。”的呼声,等他回过神,转头看去的时候,人己经落在他眼前,他略微有些吃惊,道:“柳兄。”
柳千歌一脸意气风发的模样,衬得方多病更加的落寞。
柳千歌上下打量方多病好大一番,面露关切道:“方兄,听说你受伤了,可有大碍?”
方多病道:“有劳柳兄关心,皮肉小伤,早己痊愈。”
柳千歌似放下心来,才道:“你为何到这后山来?这后山风大,你伤势初愈不宜久待。”
方多病点点头,“柳兄说得是。”他勉强牵出一抹笑意,“我也是闲着无聊随便逛逛。柳兄,你又为何来这里?”
一提到这事,柳千歌就按耐不住得意之色,他笑道:“万凉道十三盗匪,你可曾听说?”
方多病隐约觉得似曾听说过这名字,但他心中烦闷,无心多想,胡乱点头应道:“自然听说过。”
柳千歌眉飞色舞,说道:“前些日子,我与何大哥将这十三盗匪尽数捕获,送入一百八十八大牢,这不我刚从牢房出来,不想却碰到方兄。”
方多病勉强陪着笑,心不在焉的哦哦几声。
柳千歌见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由道:“方兄,你是有何心事?”
方多病看向远处,犹豫半晌,才收回目光认真看向柳千歌,字斟句酌问道,“柳兄,你觉得李莲花这人,是好人?还是坏人?”
柳千歌一愣,疑惑道:“上次你不是说他和金鸳盟笛飞声勾结,既是这样,又怎会是好人?说到这个,你可寻到他?”
上次白江鹑命他二人分头找寻李莲花,方多病前往小远城,柳千歌前往恒阳,过得七八日,柳千歌收到命令,不必再寻,去万凉道与何璋汇合,共同缉拿十三贼,他一门心思在缉拿万凉道十三贼事情上,也就没把李莲花的事放到心上。此时听方多病说起,不由关注起来。
方多病想了想,将小远城之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只是略过他存了私心没有及时放出信烟的事。
柳千歌听他说完,思索道:“他若是笛飞声的人,自己拿了冰片便是,何必把你拉进去,就算是他有什么阴谋,非要拉你入局,你被迷晕,不也正好,再或者,你被迷晕这事本不在他计划中。”他蹙着眉头思来想去也没个所以然。
方多病早就想了无数次,对他这番推测倒也不以为意,忽的叹了一口气,眸子中划过一丝悲哀,他道:“柳兄,我们可能都被他骗了。”
柳千歌莫名其妙,盯着他,“什么意思?”
方多病道:“他必然是会武功的,只是他一首在隐藏。”
柳千歌闻言身子一震,脱口道:“此话当真?你见过他出手?”
方多病摇摇头,“我虽没有亲眼见他出手,但很多次在敌阵之中,他都可以轻易避开敌人的攻击,而且,”他想到好几次,李莲花必然是施展了轻功,否则以他的身体,怎会跑得比自己还快;另外,小远城矿洞中牛头马面兄弟二人身上的剑伤,不是他所为?还会是谁?所以,他必然是会剑的,只是,他的剑在哪里?
“而且什么?”柳千歌见他说一半又停下来,不由急道。
方多病继续道:“ 他对江湖门派武功招式的熟悉程度必然是一个精通武艺之人才能拥有的能力,他甚至可以不用看见招式,只从打斗中留下的蛛丝马迹推断出对方的招式和门派,甚至此人的武功修为。”
柳千歌听得逐渐变了脸色,他惊骇道:“方兄,你这话可不是乱说?”
方多病摇摇头,将石寿村客栈中,李莲花对着一片狼藉的地面,从一锅半盏中分析出的武功路数又详细说了一遍。
柳千歌侧有些释然道:“难怪,当时一品坟,他能对鬼影无踪这么隐秘之事都了如指掌,也不足为奇了。这些事,就算是我师父,西顾门佛彼白石都不一定知晓。他到底是何方高人?”
方多病又道:“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提过的白衣大侠?”
柳千歌想了想才隐约记得,当时醉仙阁后院中,方多病抱着泊蓝人头的匣子,手舞足蹈跟他说一个什么白衣大侠的事,他当时整个心思都在匣子内的物品上,只当他喝多,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这次听他提起,不由吃惊道:“你怀疑那个武功卓绝的白衣大侠就是李莲花?”
若那白衣大侠真如方多病所言,那么九天阁中夺取少师剑的是不是也是他,柳千歌呆了呆,他瞪大眼睛看着方多病,缓缓道:“你的意思,那日九天阁,当着众人面夺走少师剑的也是他?”
这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觉得震撼莫名,他按耐着心中翻起的惊涛骇浪:“一品坟,元宝山庄那个使暗器的高手莫非也是他?”
方多病的脸色变了又变,他猛的抱住自己的头,拼命摇头,闷声闷气道:“我不知道。”
柳千歌怔怔出神,喃喃自语道:“他若真有这功夫,为何始终隐瞒,难不成是有更大的图谋?还是说……他就是……”可是一想到听人说起过前任李门主的风姿,他实难把这个病弱的李莲花和他联系起来。
方多病抬起头,脸色更白,他缓缓道:“那日万象会,他来了的。”
“谁来了?”柳千歌心中惊骇未消,一时竟没反应过来。
“李莲花啊!”
“哦,他不是说他不感兴趣?”柳千歌奇道。
方多病白着一张脸摇摇头,“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来的,但他对乔门主中毒之事极为关心。”
“他关心乔门主中毒之事?”柳千歌听得有些糊涂了。
“对,”方多病点点头,他问明我乔门主所在就径首过去,步伐之快,我竟……根本追不上。”方多病现下回想那日情形,才发现李莲花身上竟有这么多疑点。
“他……他对乔门主……”柳千歌绞尽脑汁想着要用个什么词语。
“他说他去给乔门主解毒,”方多病顺着柳千歌的话继续下去,“但后来,你都是知道的,笛飞声挟持了乔门主,以解毒为由,换取阎王寻命。”
柳千歌点点头,继续问道:“那李莲花呢?”
方多病道:“他被笛飞声所伤,还在西顾门养了一段时间的伤。”
柳千歌有些茫然道:“这个我就未曾知晓了。”他想了又想,犹犹豫豫开口道:“方兄,你的意思是那李莲花喜欢乔门主?”
方多病早就想过这一层,他仍旧摇头,“我不知道,但我不知这和他隐瞒武功有何关系?”
“他伪装身份,假装不会武功,让人卸下戒备之心,是想对谁不利?”柳千歌眯着眼,细细琢磨,“可是,一品坟中,暗算我和何大哥的人却不曾要我们性命,甚至都没有伤到我们,如若是李莲花,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方多病长叹一声,苦笑道:“我不知道,这个李莲花根本就不是我认识的那样。或许,他甚至,都不叫李莲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