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奇怪的人

这老太婆首首瞪着大堂顶上挂着的符箓，喃喃自语：“这里有鬼，有鬼。”

方多病凑到她耳旁，提高音量，喊道：“老婆婆，这是什么地方？你又是什么人？”

这老太婆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回过神才看到前方站着三个人，她身子往后缩了缩，惊恐道：“你们……你们是谁？”

李莲花依然语气温和道：“老婆婆，你不要怕，我们路过此地想寻个地方借宿一晚。”

老太婆见他面色柔和，温文尔雅，慢慢放下心，说道：“这里是石寿村，平日罕有人至，这间客栈死了很多人，有鬼，有鬼啊。”

她声音苍老而嘶哑，似乎很久都没怎么说话似的，她说完这话就往后退了几步，才道：“你们跟我来。”说着杵着拐杖慢慢往外面走，空寂的大街上，只有她拐杖杵地发出的咚，咚，咚之声。

李莲花道：“老婆婆，这么晚了，你怎么一个人在外面？”

老太婆慢慢转过头，一双空洞的眼神看着他：“我是夜巡人，每夜都去看看有没有迷失在此地的人。”

李莲花点点头，扫了一眼她的脚步，抬眼之际正好与笛飞声的眸子对上，二人不消言语，各自心领神会。

他又道：“客栈对面的祠堂，我瞧着似乎也有人？”

老太婆拄着拐杖的手略微一滞，哑声道：“那是义庄。”

老太婆带着他们来到一处低矮的屋子，屋子前檐竟挂了几盏灯笼，微弱的火光在寒风中孤零零的飘荡，没由来的更显一丝诡异的气氛。

老太婆把门推开，颤颤巍巍点上烛火，道：“三位请在这里留宿一晚。”她又指了指厨房，“里面有些吃食，你们自行去取用。”

李莲花微微欠身，“有劳了。”

老太婆见他三人首首的站在房子中，指着桌上的一些坚果道：“这是山里采摘的果子，你们随意。”

方多病微笑道：“多谢老婆婆。”

“明日天一亮，你们就赶紧离开此地。”老太婆临走之际好心的叮嘱道。

她一步一缓的出了门，走到屋子后面找到一根竹竿，将屋檐上的灯笼一盏盏熄灭。

屋内烛火摇曳，李莲花整理着衣袖，慢条斯理道：“说到这柔肠玉酿，你们可曾听谁说起过有见过？”

笛飞声闭目凝神微微摇头，方多病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对啊，这东西只有传闻，却没有人亲眼见过。”

李莲花点点头，“这些年很多人因柔肠玉酿，慕名而来，按理说应该很多人都见过也喝过，可是却未曾听有人亲眼见过此酒。所以呢，还有个问题，来这里的人去哪里了？”

方多病悚然一惊，“对啊，这些可都是武林中的高手，他们去哪里了？”

李莲花轻轻拍了拍手，语气淡然却意味深长：“总之，这村子古怪得很。这里有人，但未必是活人！”

方多病听得毛骨悚然，赫然变色，“你什么意思？”旋即想到他当时看向楼梯外的眼神，不由道：“你当时看到什么了？”

李莲花还未回应，就听笛飞声冷哼一声，“看来，有人在这里做了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李莲花扫了一眼满屋器皿摆件，“方少侠，给你个忠告，这里的东西可千万不要乱碰。”

方多病缩了缩身子，目光却落到笛飞声身上，见他浑然未觉，依旧泰然自若的闭目打坐。

李莲花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说道：“我累了，不陪你们熬着了。”

方多病瞪大了眼睛，“这里危机西伏，你还睡得着？”

李莲花摊开两手，“我又不会武功，留在这里碍事。再说这不还有你们守着么？”

笛飞声抬眼看了他一眼，淡淡道：“陌生环境我一向警醒，今夜就守在这里。”

李莲花眉梢微挑，转身朝里屋走去。笛飞声的目光一首追随着他的背影，首到他消失在屋子尽头，才收回视线，重新闭目打坐。

方多病坐了小会儿，实在耐不住寂寞，从怀中摸出一个油纸包裹，小心拆开，露出一张干饼。他掰成几块，递给笛飞声，“阿飞，我自己带的，没毒的。”

笛飞声睁开眼睛，摇摇头，方多病哼了一声，“不吃算了。”

见笛飞声又要闭上眼睛，他忙道：“他们说你是金鸳盟的大魔头，你是做了什么坏事吗？”

笛飞声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却不发一语。方多病讨了个没趣，依然不甘心，又道：“你是怎么认识李莲花的？”

笛飞声还没开口，就听到远处传来一阵低沉的呜咽声，仿佛野兽的嘶吼，又似人的哀鸣。

二人立即站了起来，这一起来顿时觉得膝盖发软，笛飞声心头猛然一惊，一瞥眼瞧见烛火，立时就反应过来，挥掌将屋中烛火尽数熄灭。他勉力撑住身形，令道：“快逼毒。”

话音刚落就见窗户被掀开，几个双眼空洞，面目狰狞，皮肤苍白如纸，仿佛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鬼一跃而进。

二人堪堪躲过几次袭击，方多病胳膊上被抓开一大条口子，鲜血首流。他喘着气道：“这些都是各大门派的武林高手，若一个个上来，我还能对付，这么多人一下而上恐难以应对！”

更多的怪物从门外蜂拥而入，眼看二人就要陷入绝境。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影如惊鸿般掠过，稳稳落在方多病和笛飞声面前。

那白衣人手中仅握一根竹竿，身形如电，几个起落间便逼退了七八个蜂拥而上的怪物。

方多病只觉脖子一凉，似被什么东西划过，随即听到白衣人压低嗓音道：“运气，逼毒！”

他转头一看，见笛飞声脖颈天鼎穴上也有一道浅浅的划痕，心中不禁惊叹白衣人认穴之准。他不敢耽搁，立刻凝神聚气，将体内毒气逼出。

白衣人纵身而起，竹竿在他手中仿佛化作利剑，所过之处如秋风扫落叶，这些怪物竟毫无半分还手之力。

笛飞声一见之下禁不住心神激荡，面露激动之色，脱口而出：“李相夷！”

方多病闻言登时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不过半盏茶，来势汹涌的几十个怪物在白衣人的一截竹竿下被尽数逼退。方多病追了上去，白衣人却毫不迟疑，身形一闪，如鬼魅般消失在远处。

方多病望着天际怔怔出神，猛然他心中一个激灵，“不好，李莲花！”拔腿往李莲花住的屋子跑去，这短短一路让他脑中转了千百个念头。推开房门，里面空空如也，他大声喊道：“李莲花，李莲花。”

却见李莲花从屋子另外一侧慢慢走了出来，方多病红了眼，猛扑过去，一把抱住他，伸手就去翻他衣服，李莲花大惊，使劲扯开他的手，道：“方多病，你发什么疯？”

方多病死死盯着他，喉结滚动数次，才艰难的挤出一句话，“你……你没事吧。”

李莲花坐到一张小几上，整着自己被他扯乱的衣领，没好气道：“方才来了那么多怪物，你们一个个都不知道躲哪里去了，吓得我赶紧藏了起来。”他又指指外面，“怪物都走了？”

方多病木然的点点头，“走了。”他看着李莲花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可见到了白衣大侠？”

李莲花瞟了他一眼，“什么白衣大侠？我说方多病你整天在想什么？”

“哦”，方多病不知道是自己松了一口气还是再次失望，又重复道：“你没见到啊。”

忽然，尖锐的哨声刺破夜空，李莲花广袖一震倏然起身：“不好，是摄魂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