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枝与根的交响曲

须弥城地底的震颤从清晨开始便没有停歇。教令院穹顶的星图仪疯狂旋转，齿轮咬合的火星溅落在纳西妲的白袍上。

她踮起脚尖触碰悬浮的虚数终端，荧绿色的数据流如藤蔓般爬上她的手臂。

“法留纳神机的核心温度正在突破临界值。”艾尔海森的声音从地下三层的观测站传来，金属回音中夹杂着刺耳的警报，“旅行者，我需要你切断地脉枢纽的第七组传导链路——立刻！”

空的双剑插进震颤的地面，勉强稳住身形。派蒙死死揪住他的披风，几乎被狂风掀翻：“那些金色的光带……是星核引擎的能量！”她指向穹顶裂口处垂落的流质光芒，宛如倒悬的金色瀑布，“它们和神机的根系缠在一起了！”

纳西妲的瞳孔中闪过数以万计的演算公式：“不是缠绕，是共振。”她突然拽住旅行者的手腕，“法留纳神机的虚数根系正在吸收星核能量，但两者的振动频率相差0.03%……”

“说人话！”赛诺的赤沙之杖劈开坠落的岩块，雷光在数据流中烧出焦痕。

“相当于用巨龙的心脏给蝴蝶供血。”艾尔海森的全息投影在爆炸中闪烁，“三十秒后，须弥城会像过载的虚空终端一样——”

“砰！”派蒙双手比划着炸开的手势，被气浪掀得撞在金属管道上。

旅行者翻滚着躲开迸射的管线，无锋剑斩断三根发光的传导缆线。暗红色的液体从切口喷涌而出，散发着星核特有的铁锈味。“第七组链路己切断！”他对着虚空终端大吼，液体溅在皮肤上灼出青烟。

艾尔海森的投影突然扭曲：“错误操作！你切断的是冷却液循环系统！”

纳西妲的惊呼从上层传来：“法留纳神机开始逆向抽取地脉能量了！”

整个空间骤然倾斜，金属地板像被无形巨手揉皱的纸页。派蒙尖叫着抓住悬空的电缆，下方三百米处，法留纳神机的金色根系正与星核引擎的银蓝色光流死死纠缠，宛如两条厮杀中的巨蟒。

“必须手动重启抑制装置！”艾尔海森的声音断断续续，“反应室东南角，黑色操作台——”

赛诺的雷光劈开坠落的天花板：“我去！”

“等等！”纳西妲的虚数触须缠住他的脚踝，“那里的辐射量足够烧焦三十头驮兽。”

风纪官扯开绷带缠住手掌：“所以？”

“所以该让专业的人来。”旅行者纵身跃入深渊，派蒙的哭喊被爆炸声淹没。

空在下坠中看见奇景——星核引擎的光流中漂浮着无数记忆碎片：黑塔调试仪器的侧脸、阮·梅培育的星芒蕈兽、银狼嚼着泡泡糖涂改数据代码。而法留纳神机的根系间涌动着提瓦特的记忆：大慈树王抚过幼苗的指尖、赤王陵崩毁时的沙尘暴、雷电影在千手百眼神像前的叹息。

两支文明的根系在此厮杀。

操作台近在咫尺，却被共振形成的力场扭曲成万花筒般的几何形态。空的双剑刺入力场边缘，剑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碳化。

“需要……同步两者的振动频率……”纳西妲的声音通过世界树根系传来，“用你的星核共鸣——”

“怎么做？！”空的手臂青筋暴起，虎口渗出的血珠悬浮在力场中，形成诡异的血色星图。

“回忆你触碰星核的感觉！”艾尔海森的投影在数据风暴中重组，“但这次要同时扮演调音师和琴弦！”

派蒙突然从裂缝中钻出，王冠碎片迸发强光：“我帮你固定力场！”她的小脸因过度用力而扭曲，“快啊！”

空闭上眼睛。

星核在胸膛灼烧的痛楚，银狼调试设备时的电子音，卡芙卡的子弹穿透虚数屏障的轨迹……

法留纳神机根系中流淌的，是五百年前坎瑞亚的地脉悲鸣，是纳西妲在世界树中孤独的七千次轮回。

“找到了。”

他的双手猛然插入力场核心。

星核引擎的银蓝与神机根系的金红在他体内对冲，每一根血管都化作数据洪流的战场。皮肤绽开蛛网般的裂痕，渗出光的血液。

“频率差0.02%……0.01%……”纳西妲的演算声带着哭腔，“坚持住！”

派蒙的王冠碎片突然碎裂，时空在刹那静止。

空看到共振的最深处——黑塔的冷笑凝固在数据流中，她的手指正按在某个红色按钮上。

“原来是你！”

最后的星核能量从掌心迸发。

当震动停歇时，须弥城的地表裂谷己深达百米。艾尔海森从废墟中拖出半昏迷的赛诺，风纪官的披风焦黑如碳。

纳西妲跪坐在法留纳神机旁，神机的根系与星核引擎竟交融成翡翠色的晶体树，枝叶间流转着两个宇宙的星光。“你强行将共振转化为共生……”她抚摸旅行者碳化的手臂，“这比最疯狂的学者猜想还要……”

“酷！”派蒙顶着烧焦的刘海飞来，“看这个！”她指向晶体树的某个枝桠，那里凝结着黑塔的人偶残片，宛如琥珀中的昆虫。

赛诺咳出带着电火花的血沫：“所以她暗中调整了星核参数？”

“不止如此。”艾尔海森擦拭着破损的虚空终端，“她在每个地脉节点埋设了认知污染源，只要共振持续三天，提瓦特众生都会把反物质军团认作守护者。”

沉默中，晶体树突然发出风铃般的声响。纳西妲的瞳孔微微收缩：“枝与根的交响曲……才刚刚谱出第一个音符。”

远处的地平线上，星核猎手的飞船轮廓在暮色中若隐若现，卡芙卡的红伞像血滴绽放在夕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