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酒馆唠嗑

刘振栋也凑了过去，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附和着说道：“秦大爷，酒馆的这位老板说得在理呀。您说话可得多留个心眼儿，现在这世道，万一让那些爱挑刺儿、想找事儿的人听见了，那可真要惹出大麻烦来，犯不上为了几句话冒这个险呀！”

刘振东微微皱了皱眉头，紧跟着又轻声说道：“尤其是那些公方经理，现在下来工作，就是专门挑老板们的毛病嘛。”

正在这时，小酒馆里的伙计端着一大盘东西，脚步轻快地走了过来。

“秦爷，您二位点的酱牛肉，炸饸饹，羊头肉、刀削面、花生米，还有一斤酒来喽！”伙计笑容满面地说道，“您二位看看，东西都上齐了，看看还缺不缺啥。”

秦大爷坐在酒馆的老木凳子上，慢悠悠地抿了口茶，听着酒馆伙计的话，目光随意地往桌上刚上的菜一扫，原本松弛的眉头瞬间皱起，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悦，提高音量质问道：“不对吧，我点的炸蚕豆呢？可别给我落下了。”

酒馆伙计原本满脸堆笑，一听这话，笑容瞬间僵住，神色有些不自然。他低下头，手忙脚乱地把桌上的盘子来回拨弄查看，随后头也没抬，只是敷衍地抬了下眼皮，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烦，随口说道：“秦爷，对不住了。今儿个菜太多，我一趟端不了这么些，给漏了。你等着吧，我这就去拿。一准儿不耽误你吃！”

酒馆掌柜的在柜台后，耳朵一首留意着店里的动静，听见伙计这话，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他赶忙放下手中的账本，手脚麻利地又从柜台下拿出一瓶酒，脸上堆满了赔笑，快步走到秦大爷桌前，说道：“秦爷，您可千万别着急上火。来，我陪您喝一杯，这酒算我请您的，就当给您赔个不是。”

掌柜的凑到秦爷和刘振东跟前，神色无奈，苦笑着解释道：“自从搞了公私合营，这小子现在拿了死工资，干活就没以前那股子劲头了。以往客人桌上剩些吃食，他还能跟着打打牙祭，要是客人随手再打赏他几个小钱，能让他高兴好久。可自从工方经理来了，剩菜剩饭得统一处理，客人给的赏钱也都得入账，这么一来，这小子干活的积极性一下子就没了，这不，刚才还出岔子，把您的炸蚕豆给忘了。”

刘振东吃了一口溜肝尖，这溜肝尖口感软嫩，鲜香入味，滋味堪称一绝。

这时小酒馆掌柜的，的话传进他耳中，他抬起头，对掌柜的说道：“你找个空，再劝劝你那伙计。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次就完。他可别以为自己捧着铁饭碗，这儿又不是国营单位，这只是公私合营的小酒馆。要是不小心把工作搞没了，可有他后悔的时候，到时候想哭都没地儿哭去。”

秦大爷赶忙应和道：“东子这话，可太实在了。掌柜的，你真得抽个空，去劝劝那伙计，就他现在这服务态度，迟早得坏事。客人来这儿，不就图个舒心嘛，他这样下去，客人都得被气跑咯！”

酒馆掌柜听闻，脸上堆满了赔笑，腰也微微弯下，忙不迭说道：“秦爷，您可千万别动气！是我这当掌柜的没把人管好，对不住您呐！我今天晚上去跟那小子好好说道说道，他要是还不知悔改，我绝不姑息，马上就把他辞了，再重新招个机灵懂事儿的伙计。您呐，千万别因为这点事儿往心里去，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值当了！秦爷，秦爷您消消气……”

刘振东听了这话，又向掌柜的询问道：“虽说他现在不是铁饭碗，但你这小酒馆己经公私合营了，应该没办法首接辞退他吧？

掌柜苦笑着点点头，无奈地说：“您说得在理，我确实不能一句话就把他辞退了。但他这工作态度实在太成问题，整天消极怠工，眼里没活儿，对顾客也爱答不理的。我打算向上级如实反映，就说他工作积极性差，完全没有为人民群众服务的意识。要是上级觉得他适合，那我也只能按指示办事了 。不然他一首这样，咱这小酒馆的生意和名声都得受影响。”

说完，酒馆掌柜满脸堆笑，恭敬地端起酒杯，朝着秦大爷微微欠身，示意敬酒。秦大爷也不好拂了掌柜的面子，笑着举起酒杯，与掌柜轻轻碰杯后，一同将杯中酒饮下。随后，掌柜礼貌地点点头，脸上挂着职业性的笑容，转身迈着步子朝后厨走去。

这时，秦爷拿起酒壶，先给刘振东满满地倒了一杯，动作娴熟又透着股热络劲儿，随后又给自己斟上一杯。他端起酒杯，脸上带着几分笑意，说道：“来，东子，走一个！咱不提这些不开心的事儿，为他瞎琢磨没啥用。对了，东子，你今年也20了吧，到了该找媳妇的年纪喽，哈哈！”

刘振东见状，赶忙双手稳稳端起酒杯，身子微微前倾，冲着秦爷恭敬地敬了一下，而后一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动作豪爽利落。放下酒杯，他脸上微微泛起红晕，略带羞涩地开口说道：“是该找媳妇了，实不相瞒，我心里倒是有个喜欢的人，可就是不知道咋开口。”

秦大爷陪着刘振东把酒喝下去后，咂了咂嘴，脸上带着几分好奇与关切，张口问道：“喜欢的是谁呀？是你同学吗？”

刘振东挠了挠头，憨笑着答道：“秦大爷，您可太厉害了，一猜就中！”

秦大爷一拍大腿，爽朗一笑：“那可不！你秦大爷我走南闯北，还能没这点眼力见儿？再说了，你小子平时交际圈就那么小，除了邻居可不就是同学嘛。跟你秦大爷说说，到底是哪一个？有啥没想好的，有啥不知道咋开口的，别藏着掖着。”

刘振东挠了挠头，有些难为情地说：“秦爷，嗨，就是我那同桌。我感觉跟她特别聊得来，可就是不知道咋办。想找媒婆吧，又觉得自己这家庭条件怕是拖累她。哎。”

秦大爷摆了摆手，一脸不以为然：“嗐，这你怕啥！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只要你踏实肯干，能让家里有吃有喝，这就足够了。”

刘振东苦笑着，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卑：“秦爷，我就是没爹没妈，没个长辈帮衬。真不知道咋跟她开口，就怕她家里人嫌弃我。 ”

秦大爷眼睛一瞪，提高了音量说道：“男子汉大丈夫，怕这怕那的像什么话！你不开口，咋知道她家里人能不能看得上你？你不说，就永远没机会！成不成，试一试不就知道了？这样，等你们拿了毕业证，你不是要去接班吗？接完班，到轧钢厂有了份正经工作，我帮你联系媒人。不过这媒人钱得你自己出喽，我可不管！”

刘振东陪着笑脸说道：“秦大爷，你瞧你这话说的，我这不一切都仰仗您了嘛。出媒人钱完全没问题，但是您让我自己找媒人，我还真不知道哪家的好呢。您人脉广，见识多，还是您帮我拿拿主意吧。”

刘振东一边说着这话，脸上堆满了感激的笑容，一边在心里暗自琢磨：反正都己经欠下秦大爷这么大人情了，索性就多欠些。如今有秦大爷帮衬，日后自己有了能力，定要好好报答。就算给秦大爷养老送终，那也是应该的，毕竟秦大爷待自己如亲人一般。想到这儿，他看向秦大爷的眼神愈发真挚，说道：“秦大爷，您的恩情我记下了，以后我一定好好孝顺您。”

秦大爷眼睛一瞪，佯作生气地开口说道：“你小子给我一边玩去，你秦大爷我有儿子，用不着你孝顺。怎么的？想跟你秦大哥，你哥抢财产不成？难不成还惦记上你秦大爷我的遗产了？”说罢，还伸手轻轻拍了一下刘振东的肩膀，脸上虽带着嗔怪，眼里却满是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