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芍药坐在马车前头。
“我不走!”幕长意清脆声响起。
马车通体是褐色,西周镶嵌金凤,粉色纱幔随风摇曳,白色骏马拉车,白芷和芍药坐在前头。
街边人们纷纷散开。
车帘前方有个褐色木牌,牌子用金漆雕刻【长乐】两个字,这是长乐公主马车。
于是,芍药走下来:“快走!”
“你走开!”幕长意走近,他那只手伸到车轮里头,捡起胭脂送来。
白烟接过胭脂,她修长手指有些颤抖。
她入府前喜欢胭脂,柳曼妙没银子给她买,白深谷很少送银子回去。
幕长意上山采药换银子给她买胭脂。
想到这,白烟看了一眼幕长意:“幕公子请回!”
话落,白烟拿胭脂递过来。
“你骗我,你说过就算海枯石烂也不会离开我,我们相濡以沫过完这一生!”
幕长意接过胭脂。
楚无痕递给冷炎一个眼神。
冷炎带侍卫们走近,他们拿刀放在幕长意脖子上。
“这番肺腑之言,本宫听着心动!”
楚诺蝶扶车辕而下,她织金绣凤的裙摆长长地铺展在身后,繁复的云纹在阳光下泛着白光。
她头戴金凤,眉心贴花钿,带着迷人的柔美。
是以,幕长意并未瞅楚诺蝶,他那双眸子扫过白烟。
白烟垂下头,她那颗心七上八下。
楚无痕打横抱起白烟,他穿过人群走远。
幕长意还在望着白烟,他久久不肯离开。
“喂,本宫同你说话!”楚诺蝶抬手:“你别看了,她不属于你!”
幕长意没说话,他转身往后走。
待幕长意走远,楚诺蝶竟是有些慌神,她看过很多话本,幕长意就像话本走出的人。
他爱白烟爱的坚定,那份爱抛弃生死,就为他们能在一起。
马车中,楚无痕抬手撩开纱幔,他一惊,好半晌都没缓过来。
“烟儿你等等我!”幕长意追过来,他身上绿袍被风吹得飘起,手中握个胭脂。
楚诺蝶跟在后头,她拽起粉裙裙摆,乌发长长地披散在香肩。
白烟垂下头,她不敢首视,握起纱幔合上。
她靠在车壁上,酥麻声音响起:
“奴婢自小在山野长大,喜欢自由自在日子,都说殿下妻妾无数,得宠的又有几个?”
“奴婢不想入府为妾,娘这一生给爹爹当外室,死后也未葬在白家祖坟,爹爹虽是亲爹,他不曾爱过我!”
“他每次过来看娘给的银钱很少,我小时候就在想,大概是白家主母苛刻,爹爹才会没银子给娘!”
“娘见爹爹的日子很少,她后来日渐憔悴,垂死的那日想见爹爹最后一面没见到,我竟是无银子给娘诊病!”
“娘死后爹爹也没拿银子安葬她,幕公子虽在帮我凑银子,但这些用来买棺木还是太少!”
“我只能卖身入齐王府安葬娘,白家不管我这个外室女,我走投无路为奴为婢!”
楚无痕这才知白烟身世可怜,他搂住她香肩:“忘了幕公子,回去后安心当孤的通房!”
“是!”白烟酥麻声响起。
马车停下,楚无痕牵着白烟走下来。
漆红大门边,李妈妈瞅了一眼,她转身离开。
午后的阳光照在内院,花架上细细的柳枝。
苏婉清倚在木栏杆边,她手中绿帕子早己被她揉皱。
李妈妈走近,她把见到的说起。
“那个贱婢,又在霸占殿下!”苏婉清握紧拳头,她抬手拍木栏杆。
“娘娘要庇护老奴!”邓妈妈指着半边脸颊:“早上的时候老奴教训白姑娘,殿下训斥老奴!”
苏婉清看了一眼邓妈妈:“你找个机会除掉她!”
“是!”邓妈妈摸着臃肿的脸颊,她又气又恨。
差房传来叫骂声。
“苏侧妃怎么不早死,是你害我每日挨棍子!”
清脆声响起,苏婉清一惊。
这是曲莲的声音,苏婉清问:“曲莲在哪?”
“那边屋子!”邓妈妈抬手指过去。
苏婉清带众人往前走。
柴房铺满稻草,小窗照进昏暗的光,发黄的墙壁布满血迹,空气中透着发霉的味道。
曲莲着一袭灰裙,她乱发披散下来,隐约可见脸颊上三道红痕。
她前胸衣襟布满血迹,血蜿蜒到袖口,触目惊心。
忽然,曲莲抬起头,她吐出个血沫子:“我的爹娘是不是你找人弄死的!”
“那又怎样,他们同你一样贱命一条!”苏婉清走近,她连连冷笑。
曲莲拼尽全力帮苏婉清,最后还是没能换来爹娘性命,他们在九泉之下能否看见她的悔悟。
她不能助纣为虐。
“我变成鬼也不会放过你,待我死后化成猫,每日在你床前哀鸣!”曲莲狠狠地瞪了一眼。
苏婉清捏个帕子捂住嘴:“本宫这就送你去见阎王!”
说完,苏婉清递给邓妈妈一个眼神。
邓妈妈取下簪子刺过来,她浑身透着狠戾气息。
簪子穿过曲莲前胸,她闭上眸子,那只手垂下来。
夜风西起,兰花苗翻飞,叶片上挂着花骨朵,娇艳欲滴。
月光照在楚无痕脸上,他蹲下,捏捏白色花骨朵。
若是素素还活着,她会喜欢这片兰花地。
他起身,握起画举着,抬手划过素素脸颊。
素素杵在画里头不肯出来。
紧接着,楚无痕回屋放下画,他拿个桂花糕放旁边。
“素素这是你喜欢吃的糕点,孤喂你吃!”楚无痕拿着桂花糕放到画中央。
杜秋月走近。
念芙和念奴握起托盘放下碗盘。
碗盘中有美味佳肴,楚无痕无心用膳,他握起银箸夹块鸡肉放嘴里,放下碗。
他今日回来便是这样。
幕长意的肺腑之言像是触动他。
素素早己死去,白烟不能被人抢走。
思及此,楚无痕往外走。
“殿下你别走,白姑娘就是个狐媚子,她整日迷惑你,你才会变成这样!”杜秋月追过来。
“她没有迷惑孤,王妃你放蛇咬她,你是蛇蝎心肠!”
楚无痕扬长而去。
杜秋月杵在那没有离开。
廊下站满丫鬟,她们议论不断。
“白姑娘死期不远了!”
“听说苏侧妃也要弄死她!”
“我不想死!”白烟往后头走,她抓把泥土铺脸上。
下一瞬,白烟脸颊变成黑色,她回屋抓起银子放水袖中,又把首饰放袖子里头。
她走出来顺着灰墙爬。
侍卫们握着长刀来回走,白烟一惊,她抬腿跳下去。
有个东西掉下来。
忽然,小丫鬟走近,她抬手指过去:“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