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章 尸坑婴戏

腐婴的歌声在青砖甬道里折射出七重回响。陈九卿的左脚突然陷入泥沼，拔出的竟是半截青铜摇篮。当他举起火折子时，坑底三百具婴尸突然同步转头——它们的眼球早己腐烂，空洞处爬出裹着胎脂的尸虫。

"爹爹......"

三百道童声叠成一句呼唤，陈九卿的耳膜渗出黑血。尸斑在左臂扭曲成《太阴炼形图》的残缺阵眼，他撕开衣袖，发现缺失处正是心口位置。

当匕首刺入左眼时，陈九卿听见琉璃碎裂声。滚落的眼球坠入阵眼石槽，婴尸们突然发出尖啸。它们的肚脐伸出血管状红绳，将陈九卿吊上半空。血雨倾盆而下，在石台汇成苏明月分娩的血泊幻象。

曼陀罗花蕊中的苏明月残魂只剩半边身躯。她引燃自己的发丝，烟雾凝成往生客栈的虚影。陈九卿看见：

- 初代巫祝的干尸正用金针刺入孕妇苏明月的百会穴

- 师父在暗室调配朱砂，将陈九卿的胎发与巫祝骨灰混入符水

"你饮过我的血......"残魂的指尖划过陈九卿喉结，他突觉胃部翻涌。呕出的不是秽物，而是七枚青铜长钉——正是钉死苏明月七世尸身的镇魂钉。

当陈九卿触碰残魂心口时，往生梦骤然碎裂。现实中他的右手正深插在客栈地窖的腐尸胸腔里，指尖勾着半片枯萎的胎盘。

江面骨灰坛随血月升起自行开封。陈九卿捧起第三十七个坛子时，里面滚出的不是骨灰，而是泡发的子宫。脏器表面布满齿痕，内壁刻着「九卿弑月」的殄文。

当拼合到苏明月的左臂时，所有残肢突然暴起。断指插入陈九卿的肩胛骨，在血肉中拼出完整的《太阴炼形图》。月光在阵图表面镀上银辉，江底突然升起青铜祭坛。

苏明月尸身端坐祭坛中央，枯萎子宫内插着的七盏人烛同时自燃。火光中浮现初代巫祝的青铜面具——那面具内侧，赫然刻着陈九卿的生辰八字。

第七盏烛火窜起三丈高时，师父从血月中踏浪而来。他的道袍下摆滴落黑油，每一步都在江面烙出燃烧的殄文。当撕开人皮面具时，露出的竟是初代巫祝与师父重叠的面容。

"你才是最好的烛芯......"

巫祝的指甲暴长三尺，刺入陈九卿的太阳穴。剧痛中，《太阴炼形图》的经络突然实体化，将祭坛绞成碎片。陈九卿夺过棺材钉时，发现钉身裹着苏明月第九世剪下的青丝。

当棺材钉贯穿巫祝咽喉时，钉孔喷出的不是血，而是密密麻麻的青铜蚕卵。卵壳内传出婴儿啼哭，江面突然浮现九百盏引魂灯。

苏明月的残魂在火中重聚，嫁衣化作漫天纸钱。她将桃木簪刺入陈九卿心口时，簪头的曼陀罗突然绽放。鲜血顺着花瓣纹路流淌，在江面绘出逆转阴阳的太极图。

"来世不做笼中烛......"

苏明月的低语随身体消散，陈九卿怀中的尸身突然轻如纸灰。并蒂尸莲从血浪中升起，莲心坐着啼哭的青铜婴孩——它的掌心，攥着半截鸳鸯玉佩。

当陈九卿沉入江底时，听见岸边传来更梆声。血蓑衣的剪影立在月光下，蓑衣缝隙间露出苏明月绣着金线的嫁衣下摆。